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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今个宴上数位儿郎,陛下可有眼缘的?”
“丞相亦看着,不若给陛下挑拣挑拣!”
这便是她今日得父兄传话要行的第一事。
当日登基大典上,女帝提出在亲政前,与丞相一道南面受礼。今岁女帝十四,已是将笄之年,雍凉一派过了正月,便将立皇夫,开后廷的事提上日程,呈了奏表。
名为催促女帝大婚立皇夫,实乃要其早日亲政,撤除苏彦“北面受礼”的恩荣。
帝王大婚是名正言顺的事,谁也反驳不了。虽女帝以修养龙体为由延缓了时日,但如今已是七月,身子大好,这厢事宜左右又要被抬上来的。
故而,陈氏借太后近水楼台,先荐了儿郎,予她挑选。
江见月满心赏榴花,赏陈婉赏榴花的样子,哪有心思看俊俏儿郎,这会只脱口道,“师父觉得如何?”
苏彦蹙眉。
“苏相觉得如何?”江见月见他神色哼了声,改口。
“席上三位儿郎,谈吐有度,礼仪周全,面目亦丰神俊朗。臣觉尚可。”苏彦禀道。
“当真?朕一心同母后闲聊,恐母后不喜朕布置的宫室,倒也不曾细观。”江见月挑了挑眉,将身子往一边挪去些,空出半座,“那苏相觉得,哪位可坐君侧?”
水榭风清,湖水粼粼,红花映碧池。
少女青丝高挽,横贯一支龙凤纽交华胜,着一身星辰日月章纹玄色深衣,露出一截纤白鹤颈,加之雪面上一抹新月生辉,竟比左右东珠耳铛更耀人。
苏彦的得她问话,目光落在她处。
直面视君,乃是僭越。
然不知为何失了方寸。
倒也只是片刻,他自己回神,却又觉得宴上三位少年儿郎,哪个都不配坐在她身侧。
“不急,待宗正十月里将全部儿郎画像呈上,陛下可一起慢慢择选。”
日影偏转,已是午时五刻,江见月扫过铜漏,见苏彦就要开口,遂识趣道,“是歇晌的时辰了,儿臣侍奉母后歇息吧。”
“不急,孤才用药。”陈婉笑笑道,“这个时辰原是丞相为陛下定的,陛下赶紧回去吧。”
苏彦起身,俨然一副恭送模样。
江见月也未多话,只摆驾离开。
这一日,苏彦在长乐宫留得久些。
江见月离开后,荣嘉也被乳母带走,水榭上就剩了陈婉和他两个。
待周遭人退,原本跽坐在席的陈婉推开半侧桌案,朝向苏彦垂首,乃一副跪求姿态。
“殿下何故这般?乃折煞臣了。”苏彦亦半推桌面,低首敛目。
“表兄,我就求您一事,求您送荣嘉前往阴平郡。只此一事。”陈婉摇着头,膝行上前,近身哀求,“今日父兄送儿郎入我处,给陛下选夫,我特意让你来此过目。我再不敢胡乱给陛下择人结亲。当年,你警告后,我就不敢再打她的主意。如今她为天子,我更不敢招惹她。我就求荣嘉平平安安,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了……”
她伏跪在地,失声痛哭。
苏彦被她言行,逼得一时无措。虽说是在她宫中,无有旁人。但君臣在前,这般总是不成体统。
“殿下好好说话,不然臣即可跪安离去。”苏彦轻叹一声。
自是想起这两月间,荣嘉在石渠阁接连受伤的事。外头原起了一些话语,道是既有女帝登大宝,那么公主自然如皇子。当今天子容不下手足,出手谋害。
陈婉闻这话,方起身拭泪,规整仪容,却依旧哀哀望向苏彦。
却闻苏彦道,“殿下且与臣说句实话,如今皇宫内外,悉悉索索传着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天子谋害手足,可是您放出的话?”
“不是孤!孤可以拿孩子起誓……”
苏彦眼中升起一丝厌恶,“石渠阁处,是陛下邀请荣嘉去的吗?不是你,是她自己放的话吗?她嫌自个日子过得太舒心吗?”
“你见自己孩子屡受伤害,便觉他人要害她,遂将她送出险地,还要臣一路护送。”苏彦冷嗤道,“敢问殿下,您是要借臣护送之名,告诉陛下,臣心系与你,让她妄动荣嘉,还是预备臣不在京畿之时,发难陛下?”
“你……”陈婉紧咬唇瓣,噙着泪,“你说的对,孤是想借你护送之名以告陛下,你也是护着荣嘉的,让她休要动吾儿。”
“但是,发难二字,从何说起?你如何能这般冤枉孤!”心急而色厉,步摇缠上发髻。
“殿下手持凤印,令尊掌着武库。而陛下呢,虽说一枚玉玺在手,却也要经过四大辅臣点头,方能盖印。说到底两手空空!”苏彦阖目深吸了口气,“您不都承认了吗:让她休动吾儿!此六字,认准了她意欲谋害手足。”
陈婉被苏彦话语来回扯动,根本已经理不清神思,只放弃辩白道,“孤是这样想的,但是孤真的没有放出话去!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相信孤!”
苏彦将她看得久些,半晌道,“你若坚持让荣嘉就藩,臣可以让子檀走一遭。他是臣侄子,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送便是臣送。”
“只是,臣不会离开皇城,亦不会离开陛下半步。”
“苏瑜——”陈婉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十七岁的少年儿郎,确实有几分十七岁时苏彦的姿仪本领,也确实可代表苏彦。
遂点了点头。
“苏瑜归来,臣还可以拨部分苏将军镇守阴平郡!苏彦道。
“当真?”陈婉骤喜。
若得苏家军留守阴平郡,她便可以安心无虞了。
“臣有条件的。”苏彦继续道。
“什么条件?”陈婉愈急,“但凡孤有,尽可与你。”
苏彦看向她,片刻道,“殿下欲臣留兵甲护守公主,且将凤印交给陛下。”
第26章
这日之后, 陈婉请太常卜算就藩良辰。
得了八月初十和九月廿三两个吉日。
她遂选了九月廿三。
好歹过完中秋再送孩子前往。
长乐宫章华殿中,桓越入宫来看她,亦带来了陈章的话。
——凤印不可交。
意料之中。
“孤知道了。”陈婉朝一旁摇扇的素节挥了挥手, 自个拢过身上衣襟。
素节知她畏寒,领宫人退下时,不忘将冰鉴风口挪向外头。
殿门合上,光照都黯去一层。
她抬眸看着空荡又堂皇的殿宇,将眼角滚出的一颗眼泪拭去,自嘲道,“这等事,还要劳烦你,受了累。”
“殿下哪里的话, 举手之劳罢了。妾这月廿一去了趟杜陵邑——”桓越止下话语,四下环顾。
陈婉知晓她意, 摇首道, “这宫中禁军或有陛下的人,然长乐宫内外侍婢总是我自个的。你但说无妨。”
桓越笑了笑,却依旧警惕压声, “妾正逢遇见世伯看望舞阳夫人, 暗里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