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3


色浓丽,堪堪顿在一处,仰头看满天炽烈云霞,扬起了嘴角。

须臾间,周遭躁动。很显然是因为她骤然地停下,乱了内侍和禁卫军的步伐,确实让一些人小幅度的撞在了一起。又有部分因为没有及时随君止步,便也一起呼啦啦跪下告罪。

未几,整个銮驾队伍都叩声请罪。

少女惊愣,把自己吓住了。只下意识环顾四下,却也不敢出声。

唯视线中,剩一道站着的影子铺在面前,同她的影子并排落在地上。

不必回首也能知晓,那是苏彦的影子。

虽在她身后,但毕竟比她高许多,于是这道人影的肩头便落得比她稍远。

这个距离——

他竟然半步都没有走错,是同她步伐一道驻足的。

遑论撞到她。

失仪的是她自己。

简直错上累错。

得意忘形!

少女一颗心砰砰直跳。

“陛下,可是有事停留?”已经为大长秋的阿灿碎步上来,垂头交手欲领命。

江见月还在看那道影子,片刻回神道,“无事,起驾吧。”

芒刺在背。

*

这日在宣室殿的书房内,抱素楼现十二讲经师聚集,三位史官待命。

江见月卸冕旒冠、除帝王衣,低首认罚。

“错在何处?”跽坐席上,苏彦位东面西,江见月坐西朝东,其余人除史官外,落南而站。

“错处有二。”江见月道,“一错无信。前应师上如若出宫,自必告知,尤师安排。今日不告而出,乃失信也。二错举止有失,累众惶恐,乃为君心生躁也。”

“认错否。”

“认。”

“念尔初犯,然自省及时,今罚戒尺十记。”苏彦话落,便有抱素楼讲经师奉上黄木戒尺。

江见月伸手领罚。

黄木硬而沉,打到第四下,细嫩的掌心已经泛红。

苏彦目光落在那纵横交错的纹络上,稍顿,戒尺再落。

第八下时,掌心红肿,随着戒尺继续惩戒的一瞬,少女手指尖本能地屈了下,到底疼的。

苏彦握牢戒尺,移目,最后两记接连落下。

余光见得少女在最后一记时身子有一刹那哆嗦,皱眉咬住唇瓣,到底连一点哼声都没发出。

初秋傍晚,苏彦出了一身薄汗,后背里衣濡湿。

东西席案撤去。

帝王落座北面御座,南望诸臣。

史官仍在,抱素楼十二讲经师换作了御史台六位御史中丞,随丞相一道北面拜君。

女帝赐平身。

诸官起身退至一侧,剩丞相尤跪谢罪,“臣领先帝遗命辅弼君上,又为帝师,今上有错,一在己身已罚;二在臣处,圣人言,教不严师之惰。故今臣亦自领十脊杖,由御史台监察明证。”

脊杖乃重刑。

十脊杖更是太过。

诸御史最后裁定为五,女帝准予。

苏彦脱了官袍,跪受刑罚。

相比黄木戒尺击打掌心的脆亮之声,荆条法杖从高处落背上,沉闷而扩音。五杖刑完,苏彦的中衣裂开,血痕顿生。

江见月坐在御座上,拢在袖中的双手抓着扶手雕龙,忘记左手掌心的疼痛。

这日史官载:景泰二年八月初二,帝私下离宫行失信之举,君心生躁,自省于帝师处领罚。帝师亦自罚,因为丞相故,遂由御史台督之。

夕阳敛光,宫门下钥钟声响,宣室殿君臣各自回归处。

*

新月勾天,殿外夜风阵阵,有太医令匆匆而来,有太医令匆匆而往。

来椒房殿的是齐若明,给少年女帝上药包扎。

“多大点事,回来这里私下训斥两句便罢了。在宣室殿兴师动众,那些个笔杆子都在呢,可不就得这般实打实的遭罪了吗?”阿灿眼看一层层药抹上去,将好好一只玉手包成粽子模样不止,又闻齐若明道“手伤之故,引的发热”于是愈发恼火。

“陛下本就体弱,哪比得上丞相年富力强。莫名其妙地两顿打!”阿灿气得不行,眼见江见月一手伸着给包扎,一手还在握笔急书,只一声又一声叹气。

“不碍事,丞相手下有分寸,十来日便也好了。发热也是正常缘故。”齐若明从一旁盒子中捧出一碟山楂蜜饯,笑劝阿灿,“这不丞相一回府中,眼看宫门落下,遂着人从太医署上值处奉给陛下的。”

“还真是给个巴掌递颗枣子……”

“姑姑——”江见月搁下笔,接来山楂蜜饯,“你不懂,师父乃好意,他是故意的。”

阿灿确实不懂,但她懂得江见月搁笔晾墨便是总算写完了,遂赶紧让宫人将卧榻上席案撤去,翻来锦被给她盖好。

江见月将写好的竹简交给齐若明,道,“送去丞相府,就说是朕给丞相的回礼。让他看完,早些就寝。”

齐若明领命而去。

这日晚间,江见月用过药后,吃了小半盘蜜饯。

明明是酸甜口,她品来却觉皆是甜味。

苏彦确实因她不告而离宫担忧气恼,也为她回宫仪仗中骤然的举动而生怒,也确如阿灿所言,他可以私下罚她劝她。

他当最初也是这样想的。

江见月还记得他马车中那把折扇。

只是后来见她又犯错,方改了注意。

大张旗鼓地在宣室殿惩戒。

其实是在为她修为帝名声。

一来直接堵住言官翌日对她当众失仪的口罚,免再被旁人作文章。

二来让史册载,帝之少年时,是个知错认罚,有错就改的女郎。

再来让世人看到,这是一个孺子可教的帝王。

寝殿之中,只留烛台零星的几盏灯火。

江见月受伤的左手,因为药效,发热微痒,从被中探出,搁在榻沿。

这条路走得格外艰难,一点失仪,若放在寻常帝王身上,根本无需如此。

她看着面纱包裹的手,想苏彦身上的血痕,心中慢慢涌起一股暖流。

双亲已故,手足生死离散,她就剩师父。

一如多年前。

她亦只有师父。

近一年来,或步步为营,或剑走偏锋,次次险中求胜,她到底有些轻浮了。而眼下凤印作罢,她后院稍安,便该开始考虑前朝的事……师父罚得对,需戒躁皆浮,要沉心静气……

榻上少女回忆诸事,自省自查,最后凝着一点幽暗烛光阖眼睡去。

她睡着的样子安宁又恬静。

烛台灯蜡滴泪,光焰轻轻摇曳晕染。

苏彦在烛光里看见少女模样。

他背上有伤,侧坐在榻,手中捧着齐若明送来的书简,回神又看了一遍。

止不住欣慰。

书简一卷,内容不多,三事尔,却足矣震撼他。

二事为公。

一曰调范霆离京赴阴平,以护手足。

二曰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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