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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我观察到两处细节。一处是女帝要求宵禁,路人对她评议并不好。苏彦有些失神,脸色不太好看。这处自然可作他是为女帝不平,闻那些话而愠怒。但是后来他送我回北阙甲第,撩帘观处,乃未央宫方向。虽然他掩饰得很好,神色容在夜色中,但是我还是留意到了,他笑中自嘲,多有失意。”

“自嘲?”

桓越颔首,起身至窗前看那轮满月,“他当初反赵,自是前朝帝主实在昏庸,又有江怀懋大军压城,效忠江氏也没什么。然谁能想到,后续江氏竟是女子上位,他自也扶上去了。可是阿兄,您说他就没半点动摇过吗?女帝离京遇刺,他被御史台弹劾受责,好不容易护住她名声,她自个又爆出来遭人非议,如此接二连三生事,他就半点没有怨言?他那点自嘲,便是信念的动摇。前头闻话生愠,大抵也不是为了维护女帝,多来是为自己不值!”

“你一贯细心。”桓越敲点桌案,“若真是如此,我们行事胜算更大些。”

“不是胜算更大!而是事成之后,我无需担心会因为举事逼他就范而与他离心,不过是带他重新走回世家的道路,而不是女帝的歧途。”桓越一瞬不瞬盯着那轮满月,想象她不久后的残缺模样,“毕竟按照贵人的计划,需在婚礼动手。大好的华堂,要染她的血,想想就晦气!”

“且不论事后事,我们还需稳扎稳打,如今苏氏只是请媒人来纳彩,待我将今日事问过贵人,看是否直接应了,还是再验验苏彦态度。索性明日尚书台关于廷尉的任职即将公告,赵谨没有机会了,会由你堂哥桓赴顶上。”桓起起身笑道。

“这是为何?”桓越转过身来。

桓起笑意愈发欢畅,“今个喝酒,京兆府尹无意露出的消息,赵谨不仅掌不了廷尉职,或许连自身都难保了。你且待明日!”

明月皎皎,苏彦亦归来府中。

他下马车后,提着一盏后来拐去买的兔儿灯,独自走了段路。另一只手中还拎着一碗汤圆,见路边乞丐,便送给了他。

*

翌日早朝,新春伊始,满朝文武来得很是齐全。包括楚王章继在十三那日,已经接领银钱抵京,同大司农顺利交接入库。

这日皆聚汇未央宫前殿。

要议论的事一共两桩,一件是渭河刺杀案的进度,一件是尚书台对赵谨的任命。这两桩事原可以合并为一。

因为天子要求廷尉,执金吾,京兆尹共查,内史和右扶风协助。而前头执金吾楚王章继未归,廷尉处赵谨的任命没有下来,所以由京兆尹主查,其余都是副手担任。而尚书台则在对赵谨进行政绩审核。原本尚书台需要先向苏彦汇报,然苏彦病着,知晓这事后为保进度,遂发令无需经过他,他的一票为赞成,一旦通过直接上达天听即可。

这会是尚书令出列回话,道尚书台已经审核完毕,以予通过赵谨为廷尉的任命。

“如此,还望卿尽心竭力,为国分忧。”殿上女帝开口,眼中全是期待。

“臣,定不负圣意。”

赵谨跪谢,心中欢喜。

自父亲去世,他虽承袭爵位,但薛氏族中事,包括两万薛家军,都染不上半分。从前朝赵郢被世人当作一介爱好机关的纨绔,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到今日江氏皇朝中的臣子,近十年的时间,他终于靠自己上了九卿位。

终于有了同叔父分庭抗礼的能力。

后乃京兆尹出列,回禀调查事宜,然眼风却全在赵谨身上,不免生出两分怜惜。

京兆尹道,“已寻到一些相关疑似证据,尚在审核中,最迟这日晚间便可结论,逮捕疑犯。”

“这般快?”莫说女帝,便是百官都讶异,“那朕且待你的消息。”

如此散朝。

群臣三五成群同赵谨道贺,亦有要他请酒的。他一一回谢,道一定一定。江见月更是退了御辇,在拐入宣室殿的长廊下目送他。

*

“陛下,丞相来了。”阿灿迎人上来,提醒道。

“臣拜见陛下。”苏彦俯身行礼问安。

江见月收回视线,伸手扶他。

从来臣叩首,君主为显恩厚乃虚扶之。但是江见月扶苏彦,都是扎扎实实倾身上前,双手托腕,将人扶起。

这会亦是如此。

然当她弯下腰,双手在即将碰上他袖腕的一刻,清晰看见他交握竖指的手往内挪了半寸,几乎可以忽略的距离。但那是避开她的方向,半寸足矣说明一切。

这日早朝事少,眼下尚且不到巳时,穿堂风还带着清早霜露浸染的寒凉,从廊上凛冽吹来。

苏彦跪着,江见月站着,风从她背上过,广大的冕服袖摆被扬起,她看着自己伸出的一双手,指尖同他手背所距几厘尔。

风涌袍翻,两人的衣袂分明已经触碰纠缠,偏他的手又挪过些。

她合了合眼,在冕旒乱晃叮当作响声中,嗅过弥散在风中的雪中春信香,双手施力抓上他腕间,却也没有托起。

须臾睁开眼,在他低眉顺眼的姿态下,甩袖转身,吐出“免礼”二字。

风有些大,喉间呛了口寒气,她咳了两声。

他无动于衷,只道,“陛下,君扶臣,虚礼即可。”却不忘修正她举止。

江见月猛然抬首,目光似箭恨不得将他射出一个血窟窿,“以往如此,未闻苏相道不是。”

“以往是臣僭越,坏了规矩,臣愿领罚。”苏彦平静答话。

“苏相身子骨不错!”江见月愤愤道,撞过他往宣室殿走去。

少女牟足了劲,青年丞相身子晃了晃,喘了口气垂首恭敬随在身后。

入殿勘茶赐座,少女复了帝王样,“朕寻苏相,没有旁的事,只是想问问这半月里,朕所为,坦白出宫,明查刺杀,设置宵禁,苏相可有指正训诫的地方。”

“虽与臣初衷偏了些,但也无妨,各有利弊。”江见月转瞬的平静让苏彦感到欣慰,他教出的弟子,就该如此,有错既改,国事为先。

回想方才长廊一刻,他暗思,许是自己严苛了些。

半月未见,小姑娘关心自己也是有的。情窦初开的年纪,情绪起伏大些,但观眼下,多来还是可以克制的。

他微微低着眉眼,继续道,“只是陛下公开遇刺一事,又以此为由宵禁,如此为天下知。长安城中各国探子往来,只怕不日边境他国也会知晓。”话到此处顿下,很明显是点到为止,在考教少年帝王,让她自己顺势分析局势。

殿中地龙烧得暖热,少女手中还拢着手炉,鸡舌香在她四下徐徐升起,慢慢驱散身上的寒气。

“边境处,无外乎南燕和东齐,此二国联盟许久,对我大魏一直虎视眈眈。当年上林苑秋狝,手足骤薨,皇考病笃,南燕便趁势以换药为由,意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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