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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带来宣室殿。
京兆尹、执金吾、内史、右扶风四位调查渭河刺杀案的九卿皆在,苏彦亦在旁听。江见月坐在正座上,看着案前由京兆尹呈上的证据。
乃一枚如银针一般粗细的钢针,只是只有银针一半长。
京兆尹解释道,自正月初一接手此案后,便派人随即去往渭河桥现场收集证据。彼时因丞相从桥上过,现场多有破坏。但好在连日大雪,又数具尸体冰封在雪下,依旧保持最初模样。遂将全部带回,后仵作检验,在其中三千卫的两具尸身上发现了针孔,其中一句尸身脖颈间的针孔上残留此针。
“陛下请细看。”京兆尹提醒道,“可看针柄。诸人皆知,赵主簿精通机关,随身携有小钢针,虽说此物并非稀罕物,但特制半寸长,半两重的,却只有赵主簿一家。且已经同他素日所带进行对比,乃是一样的。且臣查过,年终赵主簿确实离京,前往杜陵邑,路线也吻合!”
江见月捏来看过,上头是个“赵”字,问“诸卿都看过了吗?”
众人道是。
江见月也不曾放下,只拿在手中来回看。
“陛下,臣年前确实带堂妹去过杜陵邑,廿八晌午离开,当晚深夜方抵京中。一路随行侍者皆可作证,臣并无作案时机。”
赵谨脱了官袍,卸下法冠,跪在殿中。
这一日起伏,尤觉昏梦中。
而他也确定,不是叔父所为。在初一天子提出由他暂掌廷尉一职后,他首先确认的便是叔父是否同刺杀有关。这半月来,他主要心思都在这处,最后确定了靖北侯府的府兵没有被传调的痕迹。甚至还拖苏彦帮忙,调查守边的薛家军的动向,确定都正常后,方安心接任。
而他的竞争对手中,因见他是女帝钦点,楚王章继的人便听令退出,陈氏一族的人闻是陈六郎劝导,亦自动退出。就剩一个桓氏族人越赴。
他几乎本能地确定,是桓氏陷害了他。然眼下却毫无证据,根本无从辨起。只得将目光投向苏彦,向他求救。
这处根本不单单是他任不任廷尉的事,涉及刺杀天子,乃抄家灭门之死罪。
然实在事出突然,苏彦这一刻,亦是一筹莫展,唯一能做的便是拖延时辰保住他,遂正要起身开口,不想女帝的声音先他而出。
“这处当是误会!”座上少女依旧捏着那枚小钢针,一副看了许久的样子,问向京兆尹,“那两具尸体身上的针孔,可是一人伤在左臂,左胸,一人在右腰,然后脖颈处留了此针?”
“陛下如何知晓这般详细?”京兆尹大惊,尸体和证据封存至今,无人知晓。
“看来朕所猜不错。”江见月抬起左手,退下手上珐琅镯,“廿八晚朕遭逢刺杀,夜色深浓,又受惊吓,慌乱中与人搏斗,难辨敌我,曾以镯上钢针防身,捅刺过二人。后闻是三千卫,曾派夷安长公主敛尸厚葬,长公主遗憾至今未寻到尸身。不想原是被京兆尹寻了去,如此亦算英魂归来。”江见月眉间隐痛,只将珐琅镯递与诸人观看,“这个镯子,苏相最是清楚,原是他设计、赠与朕的生辰礼,内藏钢针,予朕防身。”
话落,又让人去传夷安前来对口供,为避嫌,江见月特让右扶风和内史一同前往。内史桓起,一颗心亦是七上八下,
“确实如此。”正好镯子这会传入苏彦手中,他瞧着里头模样,“这处针孔处现下已无针,可是陛下当日钢针用尽,还未来得及向赵主簿再讨要?”说着传给下一个官员。
江见月亦看向赵谨,颔首道,“朕逢刺杀,十数日惶恐不安,都未曾想过这事!”
“京兆尹,你可以试一试,钢针入内,是否吻合。”江见月边说边走向赵谨处,亲身将他扶起。
“谢陛下!”赵谨这日至此都是浑噩的,只本能谢恩。
夷安今日当值,就在宫中,未几过来回话,同江见月所言无二,道陛下当日知晓自己不甚错杀两位三千卫,自责许久,廿九祭祀晕厥也有部分是这处缘故。
至此,赵谨自被洗清嫌隙。
京兆尹向天子请罪,亦对赵谨抱愧。
江见月摇首,“卿乃尽心、细心之,廷尉一职身系一国律法,所任之人自当清白无虞。”她目光重落赵谨处,“赵爱卿想必不会计较。”
赵谨稍稍回神,拱手道,“此事原与京兆尹不相干,臣只要重归清白皆可。”
“如此,都散了吧,且将功夫都花在调查案子上,朕还要仰仗诸卿的。”江见月顿了顿,道,“廷尉留下,朕还有话同你说。”
诸人跪安离去。
宣室殿中,赵谨再跪谢恩。
江见月这会没有让他起身,只转来他身前,居高临下看了他一会,方道,“小师叔,你是该好好谢谢朕!”话落,她的一只手从袖中伸出,在他面前摊开掌心。
掌心处赫然留着一枚小钢针。
赵谨眉宇蹙了蹙,望向桌案上她的珐琅镯,只急急膝行至案前,打开再看。方才京兆尹带来的那枚钢针安静地躺在镯心。
“这……”赵谨转身跪至女帝处,“皎、陛下,你的意思是……”
江见月接来镯子,将那枚钢针抽出扔在案上,将自己手中的装回去,“朕为你作了伪证,那两个三千卫不是朕杀的,原就是死于刺客之手!”
“我……”赵谨方寸大乱,又想辨别又满心皆是愤恨,脑中全是桓氏身影,正努力让自己平静欲要理清头绪自证,闻江见月话语又起。
“但朕愿意信小师叔。”少女俯下身,再度将人扶起,“小师叔救过朕,若无您,朕早就死在永成侯府了。”
“为这一命,朕信您,也愿意赌一次,将廷尉一职放您手中。” 她望着他,笑意满怀,“小师叔呢?能否让朕赢,让朕所托值得!”
“陛下!臣以血、以薛氏阖族起誓,渭河桥上事与臣无关。臣一定会查清,让陛下安心。” 赵谨郑重叩首,以头抢地,“陛下于臣,恩同再造,臣肝脑涂地以报陛下。”
“好了,没有外人,起来吧。”江见月笑道,“只是今日之事,不知小师叔可有头绪,何人陷害与你!”
赵谨望向案上那枚钢针,“陛下放心,臣心中有数。”
“等等!”江见月唤住他,往里阁走去,寻来一件披风,掂足给他披上,“朕处没有男子衣衫,这还是前头师父忘在这处的,小师叔披着吧。”
赵谨来时被脱了官袍,只着一身中衣,如此出去既伤身子又伤颜面。
论起苏彦,江见月手下动作有些迟缓,“小师叔,今日朕同你之事,朕不觉有什么,其实很希望师父知晓,让他看看我,是懂得用人,但是又怕他说我感情用事,不够理智。近日来,他也鲜少陪朕!”江见月顿下,笑笑道,“朕闻他快娶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