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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君臣关系,爱人关系。 】

滚金绛紫的香囊在戴好的一刻,触在少女腰腹上的修长骨指猛地用力,将香囊抽下砸开,连带已经系好的腰封,也一起被扯开。

即将消散的余晖将瞬间重叠的人影清晰投在地上。

还是那张冷硬长案,一条臂膀横陈在上,垫起一张桀骜又无畏、退去了脂粉的面容,压身的男人压不住自己声色中的颤抖,“你分明不是这样的!怎会变成这样?”

青年牟足了劲,少女便不再挣扎。

她窝在他那一截臂弯中,轻轻蹭了蹭脖颈,寻了更舒服的姿势靠着,伸出的一只手不动声色摸到地上的一个烛台。

是她除夕夜留在这处的那盏。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仰躺望着虚空,眼中带着留恋和遗憾,“朕的师父,一直待朕格外好。早些年间更是将朕护在手中。细想,朕还不是公主时,这个天下还姓赵时,我们认识的五年中,他只做过一件让我不开心的事。就是分开的那两年,他送给我许多书,其中有好多都是他亲手抄录的。但有一卷《尚书》 ,他太忙,抄了几册后,中间一部分是他侄子抄的。我不喜欢。我和他说,他太忙可以不抄,但是既然抄了,哪怕慢一些,我可以等。但不要混入旁人的笔迹,我不要别人的。后来他答应了,还给我重抄了一卷。再后来,他又犯这样的错误,我很生气,但我想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我可以等,等他认错,等他改正,结果——”

她的垂下眼睑,将眼中一点的光聚在男人面庞,“结果,你把他杀了。”

少女猛地举起那个烛台,将插蜡的尖端最锋利处直刺男人肩头,吼道,“因为我没师父了!在我没有了爱人之后,我连师父也没有了。”

“你一个都不留个我!”

她翻身将人压下,紧握烛台的手指尖用力,见得一双星眸晦暗,再不似往日海上星辰深亮,终于没有再捅入。只合眼松开,看自己一只鲜血淋漓的手,缓了声息,唤人传医官。

她将血迹在他身上擦干,低低道,“朕不是变成这样的。”

医官来得很快,江见月起身离开。

“苏相!”她在门边回首,面上有恍惚的笑意,“朕一直就是这样的。待下回来,朕同你慢慢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一片晕红……夕阳销尽倩魂(1):改编自纳兰性德《浣溪沙西郊冯氏园看海棠因忆香严词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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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刺入苏彦左肩的那截烛台, 原是捧在手中的小烛台,周身不足尺长,是故插蜡的尖端亦只有两寸, 虽尖锐但纤细。

肩头骨骼尤硬,刺上去时,针入不到一半,便已经弯折。

所以看着鲜血淋漓,但只是皮外伤。

这点伤自然好处理。

然此刻跪伏身前的医者若也是自然处之,那么一切便都好说。

偏他极不自然,连随侍一旁的药童亦尴尬不已。

因为掀开衣衫后, 苏彦身上暴露在外的除了这一处伤口, 还有从脖颈到胸膛的牙印齿痕, 甚至是指甲抓痕,道道鲜红醒目。

若是在寻常夫妻间,这左右就是床帏间留下的一点恩爱烙印,厮闹时的一种情趣。纵是偶为旁人所见一星半点,也不过一句带着春意的调侃。襟口掩去,便依旧是清贵公子。

但如今印在肌理, 刻在骨骼, 现入外人眼, 在这处囚禁的屋檐下,则彻底变了味。

变成一种深刻的侮辱。

一种撕裂魂魄的耻辱。

“出去!”话从苏彦牙缝中挤出来。

“止血散。” 医官听到他的话,但没有听他的话,只勉强镇定了神色,摊开手向一旁的弟子拿药。

药童寻出药, 递上去。

“出去!”苏彦蹙眉提声。

医官低着头,将药撒上伤口。

药童在一旁估量尺寸, 剪下一截缠身的绢布。

无人应他。

按理,侍奉他的人如此态度,他该习惯了。

早在去岁六月,发现被囚在这处开始,这里所有的人,就都被换成了禁卫军和三千卫,连着侍者、医官、汤令官皆是两军中的人。

他们直接受命于光禄勋夷安长公主,独尊女帝,根本无人理他。

十个月,三百多个日子,他本来已经平复了心境,在盘算如何出去,然到这一刻,所有的从容和理智,再度崩塌。

“滚出去!”他夺过药瓶砸向屋外,愤而起身转入了内寝。

他在卧榻合眼,再睁眼时,屋中已经黑透,窗外星星眨眼,他避过月光重新合上眼眸。任凭身上伤口血渍黏腻,血腥在屋中弥漫。

然而周遭实在太过安静,以至于他清楚听见旁人的呼吸声。

他从榻上下来,转过屏风出来,黑暗中看见跪首的两幅轮廓,依旧保持着傍晚他拂袖离开时的模样。竟就这般跪着,一动不动。

这总不会是他们自个的意愿。

他的脑海中闪过少女姿容。

一时间五指成拳,骨节“咯吱”作响。

站了片刻,他在一旁席案坐下,启口道,“掌灯,上药。”

光线亮起,他看的很明白,那两人如释重负,尤似劫后余生。

所以,她不仅学会了囚禁,还学会了胁迫。

扯着毫无相关人的性命,逼着他摧眉折腰。

【朕不是变成这样的。 】

【朕一直就是这样的。 】

她在他身边长大,不为他知的另一面,竟是这样的。

苏彦的伤口裂开来,医官吓了一跳,自认其错,慌忙重新包扎。

在苏彦上药的时辰里,司膳带人将温了数遍的膳食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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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会怎会有用膳的胃口,然看满殿木偶般的侍者,只得挪案用膳。

膳毕,汤药熬好,他端起一饮而尽。

然后去沐浴。

医官叮嘱,他的伤口不能碰水,最好擦身。念他有伤在身,侍者入内帮他,被他赶出去。

他脱下衣衫,然即便已经数个时辰过去,水雾缭绕的木桶中,还是倒映出他身上印记。

他站在外头,怔怔看着水面,不知怎么就看到她的面庞。

看了一会,他将手中巾帕扔入水中,水波荡漾,水花溅在他脸上,她的容颜破碎,消失不见。

……

这日论政毕,江见月回椒房殿歇息,夷安给她送来这段时间苏彦的起居日常。江见月看了半月前她离开当日后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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