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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

半路斑斑血迹。

是她走过的去时路。

日升月落,月出日下。

江见月走后第一日,他还在想法挣脱脚铐,折腾翌日足腕皮肉皆破,无济于事。

江见月走后第三日,他稍稍平复了心境。

未央宫中有最好的医者,上回她也见红熬了过来,这会来时她精神很好,前头也说胎相稳固……

他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

江见月走后第六日,他寻了些事做。

孩子还有近两月出生,未听说起名字,他让人送了些书过来,为孩子取名。

江见月走后第十日,他取好名字,男女各取了一个。

他想,若是男孩,就他们两个保护她一人;若是女孩,就他一人保护她们两个。

江见月走后半个月,苏彦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心跳愈快,心脏一阵阵疼,手足打颤,提不上力。

她该三五日来一回的。

已经好多个三五日了。

亦是这日午后,夷安来了。

七月初,依旧炎热无比。

然从来镇定从容的长公主,手和口都在抖。

“薛廷尉还未到吗?”她一边问话,一边抽刀劈铁链。

奈何混着精钢坞的链子,根本无法砍断。

“是不是她出事了?”苏彦望着一刀刀砍辟铁链的人,“她怎么了?”

“半月前,陛下突发旧疾,前日晌午胎动早产,眼下还未生下,快不行了。她召了记注官传遗召……”

夷安哽咽间,薛谨赶来开锁,只瞥过苏彦瞬间埋下了头。

不到半柱香的时辰,便解开了。

一行人策马急行。

宫门下马,苏彦奔向椒房殿前,夷安拦了他一把。

她低着头道,“苏相,陛下召了记注官,召了楚王,召了我,召了九卿重臣,但是她没有召你。是我看见她不肯摘那个珐琅镯,觉得她应该还是想见你的。”

“你哄哄她,她才十九岁,这辈子……”夷安泣不成声。

“她不会有事的。”苏彦拂开夷安,疾奔椒房殿。

殿宇还是昔年模样,只是漫天的血腥气取代了馨香浓郁的鸡舌香味。殿外侍奉的宫人见到苏彦,却也只是一瞬惊讶便匆匆各司其职。端药捧膳,送水递帕,无人理他也无人拦他。

已经入殿,就剩最后一扇殿门,苏彦扣上的一刻,闻一声隐忍至极的呻|吟,碎裂在大口粗重的急喘声中。

随之而来的是一门之隔,殿中稳婆的呼声,“生了,生了,是个小皇子。”

他泛白的指尖搭在门上,整个人似在这会才喘出一口气,鬓角滴落汗水,眼眶濡湿。

那以后,我们两个保护你一人。

他在心里轻声道。

“太好了!”夷安赶上来,“这会我家三郎有——”

她的话没有说完,却见苏彦抬眸,脸色很不好看。周遭也不对劲,是一种诡异的静默,须臾,夷安也垮下了脸色。

所有人,都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

只在这片刻的沉寂后,听到殿内宫人婢子再度惊起的声响,一声声唤着“陛下”。

苏彦甩开众人,推门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65章

若说殿外是血气弥散,那么殿内则是血气冲天。

按理即便是帝王生产这等大事,棘手了些,但到底都是经验十足的产婆医奉,积年见惯凶险的医官侍者,不至于将殿中弄得如此凌乱不堪。

实在是因为事出突然,骤然间的变化。

原本熬了两昼夜的女帝,终于诞下龙裔, 连她在内所有人都松下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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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真只是一口气而已。

产婆接出孩子连声贺喜。

医奉照顾女帝让她闭眼歇一歇。

太医署分成两拨, 分别看顾母子二人,调方配药。

安排地甚是妥当。

是几声细小的疑惑声。

“小皇子怎不哭的?”

“婢子来。”

“这……”

在距离御榻半丈处的小床边,从产婆到侍者到医官,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去。

江见月折起身看孩子, 她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干裂的唇瓣张开也发不出声, 但灵台还有两分清明。

她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

她想问, “孩子为什么不哭?”

比她声音先出来的,是她下身的血。

她在这一个情急里,血崩。

九死一生的险恶事。

给她清理擦身的女医奉惊呼出声。

至此殿中乱成一团。

医官聚拢过来, 侍者措手不及, 隔堂的两座屏风撞偏一架, 置水的一排铜盆跌倒一盆,浓重的血腥气再度在殿中弥漫。

将将诞下的皇子因在母腹中长久窒闷,面色在短暂的湿红后转眼灰败青苍,没有声息。

将将诞下皇子的女帝如同一片浮云伏在卧榻,任由鲜血浸染被衾,涌落地上,带着她仅有的一点意识,从身体里流散开去。

她没有闭上眼,还在看那个孩子。透过诸人围拢的间隙里,看他的模样,想听一声寓意他存活的哭声。

她只是想要一个亲人,她会好好养他。

她很早便没有了母亲,但她可以做一个母亲。

若无人爱她,她可以学着去爱人。

不知是看得太费神,还是本就没有了力气,她的目光涣散开去,模模糊糊,看见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她不知道为何在这样的境地里还会再想起他,幻化出他的样子。

本来他也是她的亲人,甚至在很多年里,是她唯一的亲人,胜过血脉至亲。

可是他不要她了。

在背弃了情爱,又否决了师徒后,她想至少她是在他手中重生的,他们之间还有一分不同于旁人的恩义。

但是在抱素楼日影偏转里,在漫长又短暂的等待中,在她摇摇欲坠再无法支撑的境地里,她没听到一声“不后悔”。

她觉得格外冷。

无论是半月前的六月末,还是今日七月七,明明都是夏日酷暑,但依旧冷得犹如元丰十年渭河畔的除夕夜。

七月七,乞巧节。

是元丰十一年还是十二年,她记不清了。就记得,他带她去朱雀长街夜游,她掀开了他的面具。

彼时不知何意,后来知晓心中欢悦。

时隔数年,她借这段往事与他告白年少的欢喜。

是十四岁将笄的年纪,她想与他作夫妻,白首不分离。

明明,他也应了的……

为什么啊?

她喘着气,双眼闭合又睁开,目光又落在孩子处。

有人给他施针,有人给他按揉,有人翻转抱起他,一下下拍打他……

他那样小,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腾。

但她能辨清,是在救他的命。

如同她年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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