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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的话语一句重过一句,“苏沉璧,毁了我多少事!我将那小儿定成邪祟断魏国血脉,他便抛开名声权势将人认了下来。我杀了小儿挑起江见月屠族毁她君名,本想着那样多的人无辜死在她手里,苏沉璧即便再爱她,也会为了天下百姓、时局安定反了她。就算他不反,因下层兵士疯狂造势疯传流言的两军也会大打出手,逼得他去反。结果,他宁可自己背更大的罪名掩盖她的过错,宁可将军权相让,山河拱手,也不愿反了江氏!”

“你说他是我手足!”苏恪已然怒气磅礴,又朝苏瑜发作,“他是我手足吗?他是茂陵长公主的儿子吗?”

“他不是!”

“他不过是借着我阿母肚腹爬出的、江氏的裙下臣而已!”

当是几尽一生情绪的宣泄,苏恪话尤不止,一句句掀声而来,“他已经忘了当年对着我阿母发过的毒誓!”

【以苏氏阖族起誓,扶君主,匡社稷,永效吾君不生二心。如若不然,阿母死后难安,永坠阿鼻,赵氏之运便是苏氏之命。 】

“赵氏之运便是苏氏之命……”苏恪仰天大笑,“所以苏门败了,苏沉璧死了,因为应誓了……哈哈哈哈哈……”

“幸得我阿母还有我!”她失力跌在地上,又爬起,爬上丹陛,在距离女帝九重阶陛处眼看就要被禁卫军斩于倒刀下,江见月抬手止住,走向她,在半丈处停下,平静道,“你如何?”

“我很努力啊,努力完成阿母的遗志。”苏恪似疯癫状,缓过气息挑眉,“我从苏沉璧处诓来好多银钱,你是不是还有四千金没有找到?告诉你,我的暗子全部挪出来为我养着兵士,你肯定笑话我被幕僚卷钱跑了对不对?我还绣了好多好多牡丹花样的鞋子,衣裳,围巾,送去军中,给我的人穿。阿母病重,来不及教我太多,行军作战便不曾教导过,我也不敢偷偷学以免被怀疑身份。但是我知道,打仗需要粮草,战士们要吃饭,上战场要骑马,受了伤要有医官治疗……”

女帝低笑颔首。

苏彦死死看着苏恪。

脑海中想起景泰十年之征东回来时,查阅的赵家军情形,大部分散在幽冀两处,其中有三成皆为伙夫,军医,御马者。

他本能地认为这些人无有战力,却不曾想过他们可以制造伤患。

如苏恪此刻言语,“所以你伐燕的煌武军才会全线崩溃,我是输了,你也没赢到哪去。”她似又恢复了神智,晲向女帝,自得道,“你现在知道一切了,但是晚了,你从幽冀两地调去的人手里,全是我的人,待伐燕已结束,他们便会出其不意毒死杀死你的兵甲……”

“是吗?”江见月的笑意更深些,“你或许该想一想,朕为何舍近求援,调最北处的人手去增援南边的战局?”

“你——”苏恪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胸口起伏不定,踉跄起身。

是啊,连着自己都是被请入瓮中的,自然是面前人理清了一切。

她沉沉叹了口气,仰天而望。

见漫天白雪如鲜血,纷纷扬扬落下来。

是伐燕的夷安长公主,正在南地奉皇命处决贼寇。

“征途太长,此生太短!”她满目悲怆痛呼出声,却在下一个瞬间凝神,“江氏,可惜啊,苏沉璧死了,你害死了他,我还是没输,没输……”随着话起话落,霎那间抬手伸臂,右手绷直下压,竟放出一枚袖箭。

流亡的岁月里,苏彦亲手教她的。

禁军挡得极快,护住女帝。却见另一人速度更快,跃身而起,一招接过袖箭,转身一手按住妇人臂膀,一手反手刺向她脖颈。

一进一退间,两人连下两重台阶。

风吹雪落,有一刻姐弟二人似雕塑,没有任何动作。

片刻,方见男人附耳低语,声音经风即散, “阿姊,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

“你、你好好……”妇人闻声,痴痴而笑,喃喃自语,“阿母,我尽力了!”

苏彦松开手,苏恪滚下阶陛。

苍穹之下,殿如丘壑人似蝼蚁。

长长的阶陛,下端是亡国的后裔,高台是开国的女帝。

苏彦站在中间,将低垂的目光抬起,倒映出明月皎洁模样。

大雪茫茫,天地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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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景泰廿三年, 魏灭南燕,去国改州,设益州。

夷安长公主在处决完前郢逆贼后,女帝手书再至,原南中将军齐飞兼任益州牧,领兵三万镇守益州,太尉携荣嘉长公主率三军择日回京。

荣嘉长公主。

这日乃正月十五的上巳节,江呈星站在益州的城楼上,眺望鲜血未凝的土地,脑海中回忆日暮时分看见的诏书。这五个字来回浮现,最后刻入骨髓。

当年她欲去国远嫁之际, 大魏的女帝于宣室殿挽留她许久。后来她去意坚决, 自请除去封号尊荣,不染皇室分毫利益奔赴她的爱情, 至此她的皇姐未再多言, 朱笔下召放她离开。

而到今日,皇姐又说,携荣嘉长公主率三军择日回京。

没有颁旨恢复她的爵位, 却尤胜旨意下达。

是说她的爵位一直都在,可在皇命诏书中随意提起。

她是女帝永远的手足, 大魏永远的公主。

这须臾又漫长的七年南燕生涯,不过大梦一场。

“你走后,陛下提过你两回。”夜风瑟瑟,夷安亦上城楼,给她披上一件斗篷。

“第一回 , 城郊长亭送别,陛下说你幼时突然的示好, 让她很烦躁,但也很珍惜。难得有人待她好,需要她。”

“第二回 ,是来此伐燕,我问她可要谴暗卫接你回来。她说,你想回便接你一程,若是不想不必勉强。她舍不得浪费兵力,如今太多人需要她。”

江呈星仰望天上月,滚烫眼泪落下来。

我要回去的。

回去皇姐身边。

翌日,天微微亮,荣嘉长公主未等还需整顿三军、定了廿一返程的太尉,只领亲卫带了部分已经寻出的北麦沙斛丸药轻装简骑奔赴京畿。

纵使有伤在身,但她迫不及待。

与此同时,长安城未央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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