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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很好的陈渡,小镇理科状元的陈渡,霖大计算机系毕业的陈渡,却计算不了这简单的概率。

他放弃了自己。

他把所有的积蓄都留给了她。

他像当年那样,在离开之前,安排好了她。

时离摸摸自己的胸口,依旧空空荡荡的,没有心跳。

似乎一点异样都没有。

可她在死后的第五年,想起了一个秘密。

陈渡的秘密。

陈渡爱她。

陈渡超爱她。

爱到,他设定好的未来是她,拼命活着是因为她,放弃未来也是因为她。

哪怕现在他快死了,最放不下的,依旧是她。

“可是我一点执念都没有,怎么完成啊?”

主管冷冰冰瞟她一眼,语气却坚定:“你有。”

时离当时没明白。

原来她真的有。

不得不回来的执念,心都空了,却还是无法割舍的执念。

“陈渡,陈渡,陈渡!”

时离拼命地撞击着公寓四周的墙壁,稀薄的灵魂体却始终离不开这间公寓。

四周的钢筋水泥和铜墙铁壁困不住她,可无形的结界和桎梏困住了她。

她紧紧闭着眼睛,让自己鼓足勇气,她生前死后都怕疼,可没办法。

“我得活下去!我要陈渡活下去!”

灵魂体不会流泪,也不会心痛,可每一次撞击,却能感觉到灵魂被撕裂的疼痛,时离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种疼痛,她浑身战栗,却依旧张开双臂,固执地一遍遍往结界上撞。

没有头破血流那么惨烈。

她只是感觉到自己在无声地溃散。

从发梢开始,到胸口,再到四肢。

那种溃散,像是人的肉-体缓慢腐烂,不带血,不带声息,却深入骨髓,疼得她想大声尖叫,想跪地求饶,却连声音都发不出。

——地府的熔炉,或许也不过如此吧。

时离低头看看自己。

她越来越透明了,像是雾气,在阳光下渐渐消散。

她好像……真的要消失了。

时离难过地叹了口气,满脑子都是陈渡刚刚离开的背影。

她站在窗边,忽然张开双手,咧嘴笑了。

“陈渡。”

“陈渡。”

“不管怎么样,我们终究会相聚。”

——砰!

她听见某样东西碎裂的声音,清脆而决绝。

她猜测是自己碎掉了。

原来,灵魂体也会碎吗?

可她的意识并没有消散。

相反,她感受到某种无形的枷锁被冲破,强大的阻力在瞬间崩溃,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轻盈——自由得让她无所适从。

时离缓缓睁开眼睛。

夜风拂面,寒意渗入她虚无的身体。

她看见自己几乎透明地悬浮在公寓十二层的窗外,脚下是北霖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宛如星河相映,高架桥上车流如织,各色光轨交错,流向无尽的远方。

好美啊。

时离在夜色中战栗。

桎梏不再,灵魂深处的呼救和呐喊终于清晰。

她闭上眼睛,仔细聆听那些疯狂而绝望的呼喊。

“时离,快回来,时离!快回来,救救陈渡!”

她顺着它们的指引,任自己的灵魂在空中飘荡,穿越灯火辉煌的街道,穿越川流不息的车流,穿越那无尽的黑夜。

如同电影慢速播放,她又回到那个人满为患的医院,幽深的走廊,洁白的温暖病房——

她最终站在了病床边,轻轻张开双臂,俯身拥抱那个躺了五年的睡公主。

“嘀嘀嘀——”

床边的心率监测仪急促地报告着异常状态。

狂乱的心跳、紊乱的呼吸、沉睡了五年终于归位的意识……

犹如做了个漫长的噩梦,又仿佛孤身一人走在迷雾重重的峡谷中,终于看到了微弱曙光。

时离艰难地睁开眼睛,视线模糊,周遭是白色的光晕。

她看着床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呼吸机还在挂着,每次呼吸,白色的雾气便弥漫开来,遮住她的视线。

耳边是纷乱嘈杂的人声——

“家属呢?今天她的家属没来吗?”

“我一个小时之前好像还看到他,人应该还没走远。”

“小周,你给她家属打电话,时离小姐,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时离眨了眨眼,示意她能听到,她伸出手,无力又颤抖着朝护士伸过去。

正在拨电话的护士愣了愣,隔了几秒钟才意识到她想做什么,犹豫片刻,将手机递在她唇边。

“嘟——嘟——嘟——”

电话被接通。

时隔多年,陈渡的声音再次落入她的耳畔,温暖又陌生。

“喂,周护士,我是陈渡。”

那一刻,时离忍不住泪如泉涌。

她哽咽着张了张嘴,想要发出声音,可罢工多年的声带却不听她使唤,只剩下无声的抽泣。

几秒钟后,电话那头迟疑着问:“周护士,能听到吗?是我妻子出了什么事吗?”

他说,妻子。

时离泪流满面,偏了偏头,拼命地将嘴唇靠近手机话筒,病房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凝视着她。

“陈……”

“渡……”

她的咽喉像是被火焰灼烧,短短两个字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那一刹那,电话那头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随之而来的是瞬间紊乱的呼吸声,沿着电话线传到她耳边。

时离咬了咬唇,拼尽全力,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不是说……无论如何……不会……丢下我……”

“你是……想……”

“食言……了吗……”

第16章

◎重逢【全文完】。◎

时离用尽全部力气说完这句话,沉睡了五年的身体到底支撑不住这样的情绪,再次罢工。

手机从她枕边滑落,她再也听不清电话那头迫切的声音,也听不清周围各式仪器尖锐的报警声。

她只是觉得好累,好累。

尽管心中再不情愿,她依旧陷入了沉睡。

五年来,时离的灵魂一直在奔波忙碌,阴间没有昼夜,鬼魂们不需要休息。

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睡了个觉。

这一觉就睡足了两天两夜。

再次醒来的时候,或许是傍晚,又或许是清晨。

橙黄色的光暖洋洋地洒在她的眼皮上,时离想要睁开眼,眼皮却好沉。

她依稀听到有人在床边交谈。

低哑的男声,强作冷静的语气,难以掩饰的慌乱。

“江主任,麻烦您再给我妻子检查一下好吗?您说她现在是睡着了,可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紧接着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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