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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被抽空。
他知道!
他早就知道她会从这个暗道里离开!
他今天,一直在这里等她。
她闭上眼,在谢宴再来捉她的
时候狠狠推开他。
“我不想入宫。”
沙哑的声音带着尖锐。
“我不想入宫,也不愿做太子妃,我早就过够了宫中的日子!
你如今已经是太子,大仇得报,以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没有,为什么非要将我困在这,连我去江南都不允?
我想离开,我想去江南,找我娘,我不想做太子妃。”
谢宴抬手去抱她,反又被她推开。
如是重复了两三次,一日在此等着的煎熬尽数点燃,他受够了,他受够了与她冷冰冰的日子,被她抗拒甚至不能坦白的日子,他无比怀念几日前,她窝在他怀里,那般柔软乖巧。
骤然伸手,他死死将她箍紧。
“放开!”
“我不。
你不就是想知道为何我不愿放你走吗?
你自己凭心说,皎皎,从重生起的那一日,你有哪一天想过真正要留下吗?
我敢放你走吗?你走了,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我好不容易才将你找回,没了苏惟,没了云缈,我们之间什么都没了,为何便不能好好在一起呢?”
“轰——”
苏皎脑中一白,她用尽全力仰起头,看见他眼中的疯鸷与没有一丝玩笑的眼神。
她仿佛听不懂他的话一样。
“你说什么呢,谢宴!”
“很好奇吗?还是很不可置信?”
他拽住她的手腕,唇抵在她耳边,一字一句。
“皎皎,你以为只有你重生了吗?”
第54章
前世结发为夫妻,恩爱两相疑
“时疫方子,对云家的恨,处死章
嬷嬷,研制给你娘的药……桩桩件件,皎皎,你以为你瞒得很好吗?”
苏皎仓皇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蠕动了一下唇。
她仿佛骤然失去了力气,浑身都跟着他这句话开始发颤。
谢宴不忍,抱着她的力道松了松。
“我……
哗啦——”
趁着他松懈的刹那,苏皎将手中的包裹兜头砸了过去,而后大步往外跑去。
沉沉的银两将他头上的玉冠砸了下来,谢宴反应了片刻,身形快速掠了过去。
苏皎还没推开那暗门,已经重新被人抱进了怀里。
“放开,你放开!”
苏皎用尽全力地去推他,声嘶力竭地往门边迈。
可他的力气委实大,纹丝不动,她喘着气,忽然抬手去打他。
每一下都用尽了力气,砸在他肩膀,谢宴由她打。
“你打,打够了我们再说。”
一句话落,她骤然止住了动作,脊背弓着弯下腰。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重生……为什么……”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苏皎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一般知道,她逃不走。
如果谢宴是重生的,那她前面再多的好话,博弈,都没有用,他不会让她走。
少帝压根不会信这一套。
“你冷静些,皎皎,你冷静……嘶。”
苏皎狠狠咬上了他箍着她的手。
血腥味在不大的密道里弥漫开,她想以此让他感到疼痛松开她,可到底是徒劳。
“怎么样,怎么样你才能让我走?”
他是什么时候重生的,何时知道她重生的,她从前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他有几分知道?
她猜不透,却晓得,一切的伪装和温顺都没有意义了。
“你听我说,皎皎,你听我说。”
谢宴心疼地将她抱紧。
“我带你出去,我们好好说一说。”
“就在这。”
她嘶哑着声音道。
密道安静了片刻。
“昭嘉十九年,父皇病重,死前将一切告诉了我。”
他背负着一条鲜活无辜的亲人性命,与母后身上全部的清名,不得不选了这条路走。
登基前的多日准备里,他大肆肃清四皇子与五皇子的政党,却唯独留下了谢鹤的一些臣子。
他对兄长有愧。
可没想到就是这样的心软,让这些人在他登基前,策划了那场事变,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让苏皎躲在宫中,他们毕竟做了两年夫妻,无数冷宫日夜的相伴,若说没有情是不可能的。
宫外敌党更多,他甚至三番五次地落入机关里,那一夜京城的血流了十里,他与暗卫被人流冲散,独自拼杀的时候,没有想过会碰见苏皎。
她瘦弱的身影在人群中,长剑险些刺穿她的身体。
他们在漆黑的夜色里相扶着往前跑,机关暗室内,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那样为他挡下箭。
在永宁殿的第一年,他便知道这个皇子妃是胆小又娇养的。
这儿的吃食吃不惯,想家了便要哭,瞧见他还怕的跟什么似的。
这样怕死的一个人,连宫变那晚都趴在床下躲了十个时辰躲过别人的追杀,却会为了他,毅然决然地挡箭。
再多的冲击也比不上她软在怀里的刹那,她澄净的眼望着他,竭尽全力地喊。
“带我出去——
我不要死在这,谢宴,我不想死。”
怀里的人轻如鸿毛,他身上也因为躲箭与机关而挂了很多伤,暗道很长,也很黑,长到他怀里的人呼吸微弱了也没走出去,黑到……他将迈出去的时候,才看清楚了她身上的变化。
大片大片的红血线,蔓延了她整张脸。
如同在肉里生长的一样,她的皮肉甚至都开始溃烂。
他慌得不成样子,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只能更快地往外走。
回到皇宫,一切安定下来,他遍寻名医而不得,而她却慢慢虚弱下来。
“至多不过四五日,娘娘身体至阴,受不住这样的蛊。”
他望着她,往常漂亮的人如一朵枯败的花一样,了无生息地躺在床上,他将所有的下人都赶了出去,他知道,她一直是一个爱漂亮的人,肯定不愿意被别人看到。
“脸上好疼……什么东西,我会不会毁了容貌,变得很丑?”
暗道里她睁着眼,望向他。
她那么爱漂亮,又怕死。
谢宴阖上眼,他听见自己问。
“有别的办法吗?”
以血换血养蛊,蛊转移到他身上的日日夜夜,谢宴也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如凌迟一般的疼痛将他淹没,他撑着最后的意识,在乾清宫写下了一道立后的圣旨。
“皇上未曾登基,怎能先立后?”
长林欲要阻拦,他苦笑一声。
“由我吧,谁知道能不能等到登基的那一天呢。”
西域圣子将他身上的蛊虫解去之后,他踏进和鸣殿,看到她欢笑模样的刹那,也同样如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