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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了一跳,赵涟清有些诧异,却乖乖地被她攥着,一动不动。

“怎么了?”

沈念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心脏突然多了一个缺口似的,被努力压抑的情绪挣破胸膛,呼啸而出。

她摘下哥哥的手,凑到手腕处脉搏跳动的地方,凑上去吻了吻。

身侧的人轻轻吸了口气。

“念念……”

那个吻带着眷恋,带着依赖,带着这些天拼命克制住的思念和不舍,烙在了少年的手腕处。

这个暑假,他们每天都在一起。沉默的时候总是拥抱着,依偎着,像是同根而生的并蒂莲,裹在被子里像是终于回到母亲温暖的子宫中。

可为什么,还是会痛苦?

还是这么痛苦?

像是身体被劈成两半,灵魂被撕成两截,无尽的孤单和绝望啃咬着她的鲜血淋漓的伤口,她几乎要脑子一热,说不要走这种话来。

可她紧紧咬着牙关,将软弱吞了回去,只是可怜地将面颊凑在他微微跳动的脉搏上,让他的温热最后一次亲密无间地传递到她身上。

“哥哥,到了北津,记得和我电话。”

“好。”

“每天都要打电话。”

“好。”

“你要好好加油,我也会加油,不用担心我,至少我还在峰南,大家都很照顾我,还有小路在呢。”

“好。”

“你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换衣裳,不要把自己搞生病了。北津那么远,我不能轻易过去照顾你。”

她蹭着他的手,模样像一只翘着尾巴勾人脚踝的小猫,说出来的却是小大人一般的话。她事无巨细,体贴入微,一边说着,一边搜肠刮肚,心想自己会不会还有什么叮嘱落下?是不是还有什么注意事项没有告诉他?

他喜欢熬夜,睡得晚,这是坏习惯,必须得改掉。

他喜欢自我施压,优秀已经成了习惯,在北津大那种天才云集地方,必须得调整好心态。

他打小在江南长大,习惯了柔风黄梅雨,不知道会不会适应北方的水土,能不能受得了冬季的西北风?

毕竟北津那么大、又那么远。

他走了,自己一时半会儿去哪儿找他呢?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说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直至赵涟清突然抱住了她,手臂那么用力,安抚一般摸着她的背脊,她才发觉自己一直在喊他的名字。

哥哥,哥哥,哥哥。

赵涟清,赵涟清,赵涟清。

心里想的,梦里喊的,都是赵涟清。

而他人就在眼前,活生生的站在眼前,为什么还是那么想他?想到下一秒就要流泪了,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但是离别甚至还没到,甚至还没有真正的走进沉郁的孤独里。

赵涟清抱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始终一言不发,直至远处终于传来了一束白晃晃的光亮。

公交车来了。

那辆车在路上开得摇摇晃晃,像是在水中甩尾摇曳的鱼,里面除了司机以外,只有零星的两三个乘客。很快,白惨惨的车灯便将车站入侵,刹车的声音在近处响起。

“吱呀”一声,命运的车门在他们面前打开。沈念挣开了他的怀抱,听到自己开口,声音干涩难听:“哥哥,明天一路顺风……再会。”

赵涟清沉沉地看了她一眼,突然低下头,吻了吻妹妹的眉心。

柔软的唇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一记亲昵的印记,像是一簇火苗,在夏末的夜晚寂寂燃烧着。

那个温热的吻离开,淡淡的青柠味道也离开了。公交车关上了车门,和往常一样,摇摇晃晃地起步。她看着那辆墨绿色的庞然大物呻吟着启动,离自己一米、两米、五米……

四肢沉甸甸的轮子咕噜噜地碾压过柏油马路,载着她的哥哥离开了。她的哥哥坐在最后一排,转过身,看着她,漂亮的眉眼由清晰至模糊,直至整个人逐渐被黑暗吞噬化为一抹黑点,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那一瞬间,离别到来了。

沈念突然大喊道:“等一下!”

巨大的恐慌感袭来,她突然意识到,世界骤然变得如此冷清、四处都是漆黑混沌一片,她变成了茕茕孑立一个人。

诺大的天地间,她孤独无依,她才是在深海里退化掉视力的鱼。

赵涟清呢?

他被自己推开了,被她无法忍受煎熬的脆弱的心灵推开了。

她离不开他,她离不开他,她怎么能离开他?哥哥被那辆公交车带走了!哥哥还能回来吗?她现在追上去可以追上那辆公交车吗?

大脑还没来得及下发指令,身体突然便动了起来。她沿着公交车行驶的方向,挥动着手臂,迈动着双腿,跑得像是一个夸张的、几乎要散架的木偶,一头扎进了沉闷的暑夏的夜色之中。

“师傅,等一下,等等我!”

耳畔边是呼啸的滚烫的风,脸颊上是零落的咸涩的泪,远处是浓稠无尽的黑暗。

她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声音像是一把匕首,割破了宁静的夜色。可那辆公交车已经走远,再也看不到,再也追不上。

少女跑啊跑,不知跑了多久,马路上早已空荡荡一片,再也找不到公交车的身影。她这才精疲力尽地停了下来,扶着行道树,大口地喘息着。

其实夜晚总是寂寞的,她不该在晚上同赵涟清分别。她不该让他坐上那辆公交车,让他一个人可怜而又孤单地离开。尽管明天早上起来,太阳升起的时候,又会是全新的一天。

清冷的月亮高悬在空中,从始至终不置一词,作壁上观。

一切都已成定局。

滚滚命运就这样从她身上无情碾压而去,化作一记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躲在那株诺大繁茂的行道树身后,像儿时离家出走的那次一样,狼狈地号啕大哭。

只是这次,哥哥不会再来找她了。

哥哥被她亲手送去了北方。

……

时光匆匆流逝,如白驹过际。在还未曾察觉到的时候,便从指隙间悄悄溜走了。

高中的生活远比想象中要枯燥无味,初三那种无休无止的高压生活持续了整整两年,人已经在题海战术中变得麻木。

峰南高中的孩子从高一开始便没有喘息的时间,他们像是被严格拧紧发条的时钟,每天每周每月都沿着表盘的形状无休止地走动着。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下,沈念像是

变了个人似的,每天埋头做题,即使下了课也不怎么去小卖部了,要么就在捂住耳朵背书,要么就心无旁骛地整理错题集。

她整个人像是封闭在一堵四面墙中,与外部隔绝。

但陈雅路知道,她其实就是一根绷紧的弦,从精神到身体都被逼到了极限,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崩溃。

那将是她最不愿见到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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