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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废话抛诸脑后,继续批阅奏折。
傍晚,小全子在帘后探头探脑,奉宁帝搁下御笔,故意虎着脸:“鬼鬼祟祟作甚,还不出来。”
小全子跪的从心,讨好道:“陛下,非是小的多事。而是那郑内侍吓破了胆,哭哭啼啼实在烦人,小的来向您求个主意。”
奉宁帝:“吵就关起来。”
小全子领命退下,消息传给郑内侍,他一脸如丧考妣,眼泪糊了满脸,小全子叹道:“郑内侍,你也是从五品下的内给事,满宫里也仅两手内给事,你怎么就被这小场面骇住了。”
郑内侍气的眼泪又掉了两颗,刀不是架你脖上,当然可以轻飘飘说风凉话了。
小全子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哼道:“现在这个关头,陛下不把你关起来,叫那群义愤填膺的朝臣看见你,把你打死了,也只能算你倒霉。”
郑内侍悲伤绝望的情绪一顿,看向小全子,眼眶里还滚着泪,眼睛却恢复了一些光彩。
小全子话到嘴边绕了一圈,打个哑谜,“等那位贵人传了信,才能决定你生还是死。”
郑内侍如坠云雾,还要细问,小全子已经离去了。
一名小内侍上前搀扶郑内侍:“全公公是什么意思?”
郑内侍哑声,他也不知道。
新帝迟迟不表态,朝堂上的争执愈演愈烈,最后几乎是一边倒的要求新帝严惩小人。
桐王老神在在,仿佛事不关己。
最后新帝罢朝,事情愈演愈烈。
恭王知晓后,几乎乐出了声,“黔驴技穷了?我还当他多能耐。”
这般持续半个月,终于,新帝上朝。
不等众人发难,新帝先道:“朕昨儿夜里得了一件好东西,先请百官品阅。”
中书令皱眉:“陛下,桐王冤屈未雪……”
新帝轻描淡写:“正是为着桐王。”
自进京后,一直镇定自若的桐王忽然心头跳了一下,双手下意识紧攥成拳。
小全子捧着铁刀,由百官查看,桐王面皮颤抖,一股寒意从天灵盖兜头浇下,袭向他四肢百骸。
兵部尚书率先觉出不同,“这刀…跟朝廷的刀有些不同。”他不顾人还在殿上,挥舞了一段,骇的其他官员都惊慌避开。
兵部尚书惊喜道:“陛下,这刀比朝廷的刀好。有份量,不易折,杀敌更顺手。不知陛下从何处得来?”
奉宁帝轻笑一声:“爱卿问错人了,此事朕不知晓,还得问桐王才是。”
中书令浑身一紧,仿佛被人架到了火把上。
百官看向桐王。桐王眼神闪烁,强撑着:“陛下,我不知您说什么。”
奉宁帝:“是吗?那说另一件事。”
百官见奉宁帝轻易略过这个话题,松气之余又隐隐不安。
两名小内侍分别捧着账本和花名册,传阅百官,尚书左右仆射看了一眼中书令,中书令冷着脸,但额头渐渐渗出细汗。
当账本和花名册传至桐王身前,他视之为洪水猛兽,蹬蹬退后好几步,几乎站不住。
整个金銮殿鸦雀无声,于是年轻天子的声音更加清晰,“还有一张舆图忘了给诸卿看。”
小内侍捧着舆图而来,百官心都提起来了,仿佛那不是普通舆图,而是催命符。
尚书左仆射接过舆图,打开一看,那是一张桐州舆图,上面用朱笔标出铜矿铁矿位置,然而朝廷对这些铜矿铁矿的位置,并未有相关记载。
换句话说,桐王私自开采铜铁矿。
右仆射见左仆射神情不对,伸长了脖子来瞧,下一刻,不敢置信地望向桐王。
“王爷真…人不露相。”他脸色几度变化,最后只憋出这一句。
少顷,舆图传到桐王手里,只消一眼,桐王就知道什么都完了。
“陛下……”桐王声音艰涩,不知从何狡辩。
此时,又一名小内侍捧着一张舆图走向百官。
尚书左仆射浑身都抖了一下,手仿佛有千斤重,几次抬手才接过舆图,仍是桐州舆图,这次朱笔圈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奉宁帝声音清越,如珠落玉盘,话中内容却要人命:“兄长想开港口,怎么也不知会朕一声?这样赚钱的营生,兄长都不带着朕,可见没把朕当兄弟。”
其言不亚惊雷,炸在众人心头。
桐王双目微凸,面色青青红红,怎么会,这事他还没提上日程,竟然也被捅出来了?!!
奉宁帝目光偏移,落在中书令身上,“朕年轻,经事少,不知桐王练私兵,私采铜铁矿,私建港口,算不算谋逆?”
中书令面如土色,直直跪在地上,声音带着难以制止的颤:“桐王大逆不道,意图欺天,臣恳请陛下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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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宁帝又看向宗正卿,“宗正卿一直强调,朕与桐王是血脉兄弟,想来宗正卿是希望朕轻饶桐王。”
宗正卿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奉宁帝话锋一转:“朕记得前些日子,宗正卿为桐王喊冤,老泪纵横,几要死谏。”
宗正卿颤声:“陛下——”
奉宁帝道:“从前桐王在京时与宗正卿来往淡淡,怎么这次宗正卿几要以命相护,难道……”
“陛下——”宗正卿双目赤红,颤巍巍跪地,落了泪:“陛下,老臣一时糊涂,受桐王蒙蔽,但老臣对陛下,对瑞朝绝无二心。”
他今岁六十有七了,须发皆白,跪在殿中抖如筛糠,狼狈而可怜,令人心生不忍。
御史大夫出列:“陛下,宗正卿到底上了年岁,一时不辨……”
奉宁帝幽幽道:“是啊,宗正卿老了。”
宗正卿倏地抬头,十二冕旒挡住了新帝的神情,难以揣摩。
双方无声对峙着。
宗正卿张了张嘴,还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最后却发现都是徒劳。
他颓然低下头:“老臣老糊涂了,难当宗正卿一职,恳请陛下允老臣致仕。”
新帝言简意赅:“准。”
第116章
桐王谋逆,罪证确凿,褫夺藩王封号及爵位,当日收押宗正寺。
同日,天子下令,派人将桐王妻女送押入京,由心腹接管桐州。
中书令不辨是非,纵恶抑善,难当大事,贬谪出京。
借着桐王一事,新帝清洗朝堂,一时间腾出好些位置,被新人占领。
朝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一出是新帝有意为之。
工部尚书于城外十里亭,相送前·中书令,两人同乡同窗,年少有情义,今日前·中书令被贬出京,工部尚书百般言语绕心头,欲语泪先流。
前·中书令拍了拍他的肩,安抚他:“不是什么大事,人生如潮水,总有起伏。”
话说的敞亮豁达,可从前那双湛然明亮的眼睛,犹如明珠蒙尘,失去光辉。
“你……”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