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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低眸:“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真的没事。”

男人无声地拍拍她肩膀,没理会江桂来,看向另一边,姿态依旧八风不动:“厉校长,尔尔被他欺负显然也不是初次,她这能过,我这过不了,按校规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而后再看向江桂来,礼貌地略一颔首:“江总,方才您太太说这是你们做长辈的教给尔尔最后一点做人的道理,既如此,那这也是我这做二叔的教给贵子的道理。”

“在我这,事不过二,再有下次,我也不愿伤了程江两家的和气。”

说罢,他便带着江稚尔离开校长室。

初冬的天暗得早,天际灰尘一片,像是郁结着一层化不开的瘴。

江稚尔走在他身后,视线中都是自己被牵着的手。

她想叫住他问问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想认真跟他说句谢谢。

可思及那盏小夜灯,思及他的维护偏爱,那一声“二叔”就无论如何叫不出口。

男人那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场并非只在刚才的场合起威慑作用,它也在时刻提醒江稚尔,他们之间的差距何止年龄,更是永远无法弥补填满的鸿沟天堑。

男人肩宽腿长,她跟得有些辛苦,就像她也明白,自己此刻的心动终有一天必然酿出苦果。

挖空心思,想不出其他称呼,依旧是那一声:“二叔。”

“嗯?”

“对不起啊。”她轻声说,“麻烦你了。”

她的心思即便是用放大镜细细打量都不一定能发觉端倪。

只敢将“您”改为“你”。

男人温和安抚道:“你该早些和我说,要不是嘉遥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这事。”

江稚尔惊讶:“程嘉遥?”

“嗯,你们关系不错?”

也谈不上不错。

但能明显察觉到,程嘉遥虽也是众星捧月的小少爷,但和江琛是全然不同的两类人。

“还可以。”江稚尔低头,“他人好。”

往后她若真的要同程京蔚一起生活,理应与程嘉遥处好关系。

程京蔚侧眸看她,轻提了下嘴角。

紧接着电话又来催了,今天有一个临时股东大会。他一早飞回来,却没想到刚落地就接到程嘉遥电话。

程京蔚没接,挂断。

“公司有个紧急会议,一会儿你先在我办公室休息。”程京蔚说,“开完会我带你去吃饭?”

“好。”

-

司机径直开入公司车库,搭专用电梯上顶楼。

电梯门打开,身着白色职业套裙的姐姐便迎上前,将文件递给程京蔚:“程总,这是法律部发来的集团股权分配相关资料和鉴定意见。”

而后侧头看向江稚尔,温柔冲她一笑:“江小姐,您请跟我来。”

她竟然也认识她。

到走廊口,程京蔚去会议室,江稚尔则由秘书领至办公室。

“江小姐,您在这先休息片刻。”

秘书干练利落,“想喝些什么,茶、牛奶还是咖啡?”

江稚尔坐在沙发,局促地环顾这偌大的办公室,身后就是十米长的弧形落地窗:“都可以。”

“那我给您倒杯热牛奶吧,晚上喝咖啡容易失眠,您乳糖耐受吧?”

“嗯,谢谢姐姐。”

秘书姐姐笑:“江小姐太客气了。”

江稚尔看着离开的秘书姐姐背影。

她真的很漂亮很时髦,像电视职场剧中的顶尖白领,身形窈窕有致,踩着八公分黑色细高跟,迈步时自然摆胯,自信又优雅,推门出去时接起电话,几句话安排妥当工作。

漂亮又利落,能力强,性格好。

江稚尔不自觉低头去看自己,宽大校服,袖子上还有没掸干净的篮球印,更没有那般挥斥方裘的魄力。

而程京蔚喜欢的人,大概只会是前者,而非像她这般事事都需要他照料保护的小孩。

秘书姐姐很快就回来,将热牛奶与甜品水果放在茶几,接着又递来一块湿手帕,“您衣服脏了,若还有什么缺的,随时叫我。”

妥帖到极致。

江稚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自觉比较两人的行为,顿时产生些微妙的羞耻感。

她不该这样。

“谢谢姐姐。”

“别客气,应该的。”

-

待秘书走后,江稚尔才打量起周围。

其实程京蔚长年驻扎海外,很少在这间办公室,布置得也极简单,以黑灰商务风格为主,不过落地窗足够宽敞,丝毫不会觉得压抑。

她拿出周末作业,弯腰认真写试卷。

会议开得有些久,不知不觉解决了蛋糕与牛奶。

出于礼貌,江稚尔将杯碟拿到外头去给秘书姐姐,出去后才发觉走廊空落无人,

她便顺着走廊往里走,想找卫生间将杯碟洗净。

忽地,她脚步一顿。

听到从身侧房间内传来的争论声。

窗内百叶帘虚阖,只透出影影绰绰的身形。

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一头白发,语气不满地责备道:“无论如何,集团还有程乾这个长子坐镇,也不该由你来同我们谈判。”

这意思程京蔚自然听明白了。

程乾作为陈怀先长子,性格中庸软弱,老董事们当然希望由程乾接手集团,往后才可能逼宫让位。

“集团向来不论长幼,方叔年纪大了,大概是记不清自己当初是如何从自己兄长处谋划股份,至于我同我的兄长,自然也会自行商量。”

方叔登时睁大眼,声如洪钟地骂道:“程京蔚!我当初和你父亲打拼下集团江山的时候,你连话都还不会说呢!什么时候轮到你站在我们头上撒野了?!”

“方叔。”

男人走上前,拿起杯子慢条斯理为他斟一杯茶,“您多虑,整个程臻,只要一日有我在,就没有人敢在您头上撒野。”

程京蔚将茶杯轻轻搁在桌上,俯身,他音量不轻不重,神色也堪称和颜:“自然了,只要有我在一日,您当年挪用公款的事就一日不会见得天日。”

没料到陈年往事竟被晚辈用来威胁。

方叔震惊得瞪大眼,气得人都在抖,竖着手指“你”了半天,最后还是偃旗息鼓。

……

江稚尔站在窗外,意外听完全程,也第一次见到全然不同的男人。

这更像外界传言中的程京蔚。

能力卓越、城府深沉、雷厉风行,强大到令人生畏。

也因此,程怀先重病,媒体却将注意力都聚焦在这个更年轻的儿子身上。

“江小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秘书姐姐压低声,跑过来拉住她。

江稚尔连忙道歉:“我想找卫生间洗杯碟,不小心路过这里。”

“给我吧。”秘书姐姐弯腰,凑到她耳边轻声,“快走,这一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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