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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
三月底,屋内总算不用烧小炉子了。
北方乍暖还寒,中午太阳暖和。灰喜鹊站在晒衣绳上,黑溜溜的眼珠子注视着草丛里一举一动。
香栀渴望的太阳出来了,拉着顾闻山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写作业。
顾闻山坐在有风的一角给小妻子讲数学题,正在用铅笔在草稿纸上一步步的写。
木质的桌椅顶端搭着可伸缩的帆布棚,椅子上还有绣花的坐垫。桌面上李滇霞缝的笔袋,里面装着好看的铅笔和橡皮。
还有个双层铁制笔盒,印着彩色的孙悟空,笔盒里盖上贴着顾闻山给抄的科目表,第一层放着小人书上铰下来的漂亮角色,压着一摞洋画片。下面一层是使用过的铅笔和橡皮。
另外还有一个红绒布的小笔盒,里面装着周先生赠与的派克钢笔。她和沈夏荷俩人,一个金色、一个银色。墨水也是上海高级墨水。
书皮连挂历都没用,用的是最时兴的墙贴海报。作业本每个科目都有,草稿纸用大白纸裁订的。
“看懂这个下次单元测就能及格了。”
香栀自己算了一遍,幸好头上的花儿已经没了,不然都得被她薅下来。数学真不是她的强项,她赖赖唧唧地又让顾闻山给她讲一遍。
顾闻山对小妻子有绝对的耐心,重新换了方式解题,让她有更好的理解。
“哎哟,做题哪?”李好提着菜篮子经过,挺着八个月的肚子晃悠悠过来,伸着脖子还没看清楚题目只是扫两眼桌面,迫不及待地说:“顾团长,你要是说不清就换我来,这题可简单了怎么还不会呢。”
李好的丈夫名叫周移山,看到她这样跟顾团长说话,心惊肉跳地拉着她训:“顾团长是苏维埃共产国际学院的高材生,全国也没几个!怎么就显着你了?!”
说完跟顾闻山说:“顾团长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啊,香栀同志她没别的意思,就是心直口快。”
香栀已经被数学题烦恼的不行,嫌他们呱噪影响思路,头也不抬地说:“没事没事。”
顾闻山更是一句话没说。
周移山给李好使眼色,让她赶紧回家。
香栀好不容易把答案写出来了,顾闻山无情地说:“还是错了,小数点不对。”
香栀恨死小数点!
她嚷嚷着说:“我都要被烦死啦。”
顾闻山拿下她的铅笔说:“那你就歇一会。”
可惜顾闻山这句话没让人听到,香栀喊的一句闹心的话,被李好在单元楼梯口听到了。
她脸色骤变。
香栀烦她?
周移山还催促着她上楼:“快走啊。”
李好怒道:“催什么催,你看人家打草稿用的什么纸,你给我用的破报纸油墨又臭又脏,写完字都看不清。回头你也给我弄大白纸。”
周移山气恼地走在前:“每天就知道比来比去!”
过了两天,香栀得到了单元测试六十分的好成绩,兴冲冲地从三轮车上下来:“及格啦,及格啦!”
周先生又扶着沈夏荷下了车,骄傲地说:“还是我闺女厉害,六十分万岁!小沈同志更厉害,六十三分,等下次就能七十了!”
沈夏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感受到学习的乐趣了。
李滇霞正在家里剥花生,去年冬天买的花生还没吃完,李滇霞想着香栀喜欢吃花生米,就想着炸点。
她端着笸箩放在一边,接过香栀的试卷看到上面“60”的成绩说:“栀栀真棒啊,待会我给你多炸点花生米啊。你写作业的时候磨牙吃。”
“李妈妈最好啦。”香栀把试卷整整齐齐叠起来,甜甜地笑着说:“顾闻山一定会高兴,这个单元不用他再翻来覆去教我了。”
李好在楼上听到她们回来了,端着洗好的一盆衣服慢吞吞的下楼。她看了眼沈夏荷的院子,又走到香栀这边,看香栀沐浴在阳光里,小脸因为仅仅六十分的成绩而开心。
她心想,她考上大学家里也没几个人高兴成这样。香栀单元测试六十分,居然能得到所有人的夸奖。
而且听说香栀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家务活都是顾团长干的。大了肚子以后,更是被身边的人捧在掌心里哄着宠着。
她压下心里不好受的滋味,抱着盆绕过沈夏荷的院子,远远走到香栀家前面,招呼香栀打商量:“小妹,你看我能不能再借你家晒衣绳用一用?”
香栀回头看到晒衣绳空着,正要开口,沈夏荷放完东西出来,接着话说:“李姐你洗衣服了?来,我帮你晒到后面公共晒衣场去。”
香栀本来想让李好晒在自己院子里,听到沈夏荷这么说,及时把小嘴闭上了。
“后面还有地方啊?”李好客客气气地说:“那我自己端过去晒吧,你们忙吧。”
香栀等到李好离开,问沈夏荷:“顾闻山说了今天不洗衣服。”
沈夏荷伸出手戳戳她的脑门:“小傻子,上次有了一,今天有了二,明天就会有三。等到后天,你院子里的晒衣绳就归她了。再往后,你家院子就成她的了。”
“啊。”香栀没往这方面想。
沈夏荷跟她说:“邻里之间要有界限,不是谁都能跟咱两一样没心没肺的相处。你啊,除了跟我们以外的人,多长点心眼吧。”
“哟,不就是根晒衣绳真能上纲上线啊。”李好忘记拿木夹,看到她们说话,轻手轻脚地过来,果不其然听到沈夏荷在背后戳她脊梁骨。
她也不甘示弱地说:“你巴结人就巴结呗,至于把人唬的一愣一愣啊,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死死巴结着顾团长家。我告诉你,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自己争取一切,才不会跟你一样巴结人家!”
沈夏荷对李好也有一肚子怨气,家属院里因为她的缘故每天都有人抱着书啃,阅览室也人满为患。
这已经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了,
并不是对知识需求,而是觉得学习是一种潮流。
沈夏荷阴阳怪气地说:“我巴结怎么了?你当我的面敢这样说,在背后也没少这样说我吧?”
李好瞥了香栀一眼说:“我才不会在背后说别人。我跟我丈夫会靠自己的努力生活。”
香栀忽然说:“你以为孟副营长的职位是她巴结来的?”
李好觉得话头不对,咽了咽吐沫说:“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香栀生气地说:“你话里就是这样暗示的,自己什么样就以为别人什么样。”
沈夏荷嗤笑着说:“有的人是真的自视清高,有的人是假的自视清高!”
李好气急败坏地说:“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明明是她巴结你,我也是为了你好。”
香栀好笑地说:“你谁啊为我好?跟你有半点关系吗?”
李好哑然,扭头怒气冲冲地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