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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的午后,阳光正好,微风徐徐。
“骄骄,该回家了。”
外面的警卫全都死了,秦孟阳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他第一时间发出了求救信号,从最近的武装部据点赶到这里至少需要十五分钟。
他上前一步,挡住沈月卿的视线,冷声说道:“我不会让你带走他的。”他必须得拖延时间,等到援军,哪怕对面是暴虐嗜杀的暗域领主,他也要硬着头皮顶上。
尽管早已做好了准备,可当那双含笑的眸子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秦孟阳还是没忍住冒出一身鸡皮疙瘩,连呼吸都开始滞涩。
“不要动他。”顾骄第二次拉开秦孟阳,保护者与被保护者的立场调换,他的视线在沈月卿身上一触即分,低声说,“我跟你回去。”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沈月卿却不满意,嘴角的弧度缓慢拉直,一步步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目光越过顾骄,锁定在他身边的秦孟阳身上,扭曲的触手轮廓逐渐现形。
“我说了——”触手被用力抓住,顾骄抬眸,直直看向沈月卿,一字一句地说:“不要动他。”
两人视线相对的这一秒,时间仿佛暂停,秦孟阳浑身肌肉紧绷,能清晰地听见心脏在胸腔中跳动的声音,猛烈到连胸口都开始发疼。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不自觉攥紧拳头,生怕沈月卿翻脸发难。
好在他的担忧没有成真,短暂的死寂之后,触手听话地缩了回去,沈月卿指尖滑进顾骄掌心,十指紧密相扣,“走吧,回家了。”
眼见他们即将离开,秦孟阳一急:“不——”
话刚出口,喉咙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将他猛压跪倒在地,他咳嗽几声,唇边溢出大片血迹,无论如何也直不起腰,只能大睁着眼,徒劳目送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去。
很久以后,周身的压迫力骤然一松,他摇摇欲坠地跪起身,双手仍旧止不住地颤抖。
狠狠一拳砸到地上,碎石飞溅。
这就是暗域领主的力量么?他本以为自己至少可以在对方面前支撑几分钟,可真对上了,才发现这种想法无异于痴人说梦,在那个人的碾压下,他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可恶!”
——
“原料和模具都在这里,果酱也熬好了,骄骄想吃哪种口味的蛋糕?我们一起做。”
家里打扫得窗明几净,到处点缀上了漂亮的小彩灯,厨房和餐桌上各种食材摆得满满当当。沈月卿随手脱掉外套,挽起衣袖,认真洗干净手,俨然做好了所有准备。
他怎么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随便吧。”顾骄现在完全没有做蛋糕庆祝生日的心情,沈月卿轻轻捏了下他的脸,给他系上围裙,笑着说,“那我们自由发挥。先把鸡蛋敲出来。”
做过无数次的流程,顾骄闭着眼睛都能复刻,哪怕心不在焉,仅凭着肌肉记忆也能将蛋糕做得很好。两人在厨房来来去去,他机械地重复着固定流程,当看见锅里翻腾鼓泡的鲜红色果酱时,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涌上胸口,他迅速冲到垃圾桶旁边干呕起来。
没有吃饭,他只能吐出一些酸水,生理性眼泪从眼角滑落,让他看上去像是泪流满面。
“还好吗,怎么忽然呛成这样?”等到身体的反应压下去,身边多了一杯温水,沈月卿捧住他的脸,皱眉细心擦拭他唇边的水渍。
顾骄下意识推开他,撇过脸说:“我没事,不小心呛到了。”
“喝点水,会好受些。”
顾骄低垂着眼,平日里听习惯了的关心,此刻落在耳朵里却让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触。
他只是咳嗽两声,沈月卿都能关怀备至,可对于今天差点要了他的命的袭击,对方却只字不提。
蛋糕胚烤好了,白净的奶油裱得很漂亮,顾骄信手擦掉眼角湿意,继续往上堆砌,同时哑着嗓子开口:“今天学院受到袭击,死了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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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卿将杯子洗净擦干,“那一定很危险,明天别去上课了,留在家里吧。”
顾骄手上用了点力,一大块奶油从裱花袋中挤出来,像倾倒的石膏,在墙角逶迤成随意的形状。
“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吗?”
秦孟阳的话句句如针扎一般刺在心头,他说沈月卿只把顾骄当工具,利用完了就可以随手扔掉,顾骄原本不信,但现在他有些怀疑自己。
联邦学院被袭击,无数建筑沦为废墟,其中伤亡无数,如果不是秦孟阳,他可能没法毫发无伤地站在这里,这么大的事情沈月卿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又为什么无动于衷?
沈月卿吻了下顾骄的额头,“骄骄很勇敢,没有被吓到吧?”
顾骄再次推开他,“我手上还有奶油,别蹭到你衣服上了。”
沈月卿顺从地放开他,顾骄低头继续摆弄蛋糕,越来越用力,近乎自言自语般说:“有个同学……我第一次见他,他就在我面前被埋进废墟了。”
沈月卿笑得漫不经心,“那他可真不走运。”
顾骄动作一顿,“当时他就在我面前,如果我反应再慢点,后果就和他一样了。”
“怎么会。”回应他的是一声不在意的轻笑,沈月卿一边搅拌着粘稠的果酱一边说:“骄骄和那些人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顾骄抿紧唇瓣,忽然放下手里的东西,认真看向沈月卿,“我们同样是人,同样只有一条命,受伤了会痛、会流血,如果被那块石头砸中的人是我,我照样会死,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还是说,其实在对方眼里,死的是谁都无所谓,因为精神力暴乱的问题已经解决,自己对于他的利用价值没有了,所以不管活着还是死了都没有关系?
顾骄努力想要克制情绪,他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根本就不是对方到底如何看待自己,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没办法让自己不去在意对方的态度问题。
“手怎么这么冰……”沈月卿牵过顾骄的手在自己胸口暖着,理所当然地说道:“整个主星的人加起来也没有你重要,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让你发生任何意外。”
顾骄对于他哄小孩般的随口敷衍忍无可忍,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红着眼眶说:“你如果真这么想,今天联邦学院就不会遭遇袭击!”
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其实他并不认为沈月卿一定是事情的始作俑者,他只是不想继续面对对方的完美面具,哪怕是愤怒、是难过,只要能勾起一点波澜就好,可如果对方真的难过了,他也不会开心。
他手中握着刀刃,还没刺伤别人,自己先流了满地的血。
他成功了。沈月卿的笑容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强烈的情绪似乎能透过血肉皮肤直达顾骄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