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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无效的反抗。

第二次,他浑身发寒,在温暖的夏日里如坠冰窖。他把工具递给竹叶青,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到了车里。

在习以为常地带上眼罩之前,他却忍不住向窗外看去,他看见有人说说笑笑,满不在乎地提着书包,在橘黄浸染的夕阳里结伴而行,他抓紧自己的手腕,突然想起自己确实忘了一件事——

他习惯了在心底默念小阵平的名字,习惯了对方不在身边的时候不打开手机发信息,也习惯了一个人独处,但他还没习惯一个人走在街上。

他习惯的,依然是前二十年人生里,有人和自己一起走在路上。说起他们遇见了什么新鲜的人和事,说起他们明天要去哪一家店里尝鲜,说起警校里的朋友又惹了祸,说起有人一毕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慢悠悠地沉进了黑色的无声的梦里。

他依然沉默,依然警惕,依然在梦里见自己想见的人。

他再一次迎来了时而昏迷的日子,他偶尔会被要求送出同样的工具,他咬着牙问自己,这样算不算竹叶青的帮凶。

他依然路过竹叶青坚持不懈送来的水仙花,目不斜视,只在心底欣赏它鲜嫩的花瓣。

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他终于看见了转机。

他看见了……小阵平?!

离这里远一点,离这个人远一点,离这些东西远一点——

离我远一点!

他在阴影里抓住了幼驯染的手腕,在帽檐下贪婪地注视着幼驯染的表情,他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让自己停止颤抖,花费了所有的力气告诉他:“不会有事。”

对方结结实实地愣住了。对方放松了力气,轻而易举地被他拉进了黑暗里。

他身上的黑色西装那么刺眼,像是要剜出他的心脏摊在阳光下,质问他的所作所为,又像是要和黑暗融为一体,给他一个久违的拥抱,然后伸手去碰他心底还没凋谢的樱花。

“你……”

对方在颤抖,却还要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这让他感到扭曲的惊喜,同时感到想要撕碎什么人的愤怒。他的手用力握紧,无从说起的话全部堵在喉咙,然后说出了最重要的一句。

“那个人知道你,离他远点!”

还不够,还不够,小阵平不会在乎这些——

“下次见面,”

“我会毫不犹豫对你开枪。”

他的声音早就哑了,手也还在颤抖,眼里的湿润几乎要凝成液体。但他尚有余力挣开那只手,头也不回地匆匆向外走去。

手腕残留的温度几近灼热,他脑袋发昏地走着,踉踉跄跄一路扶着壁,不比酒鬼稳当多少,一边却还有心思想幼驯染会干什么。

他一定听得懂我的暗示,也一定不甘心装作无动于衷。他会来找我,会不可避免地走进组织的视线,会遇见我想让他遇见的人。

竹叶青说那个波本金发黑皮心眼多的要死,说暴露之后跑了的苏格兰有一双猫眼做饭还贼好吃,可惜没有留下个人信息——天知道他听见这话的时候有多震惊,可现在——

如果是他们,一定能注意到这个毫无头绪却满腔焦虑的小阵平吧?

如果是他们,一定能比其他人更早看出小阵平的不对劲吧?

如果是他们,一定能让小阵平安心下来吧?

如果是他们,一定能毁了这个可怕的、无处不在的组织吧?

一定能……找到我吧?

他回到医院,甚至没心情思考竹叶青为什么要说出医院的地址、让他自行回去。久违的兴奋和恐惧蜂拥而至,短暂地切断了他的理智,让他很久没有接收过这么多信息的大脑几近停摆。

卧室里空无一人,空气静静地蛰伏在阴影之中。没有人开灯,于是只有智能的墙壁尽职尽责地工作着,展现出虚假的窗框和月亮,为室内投入少得可怜的几片月光。

他呆呆地坐了一会,回味着那只握紧的手,回味着那句没说出口的话,那个饱含了激动和惊喜的、毫无阴霾的声音。

记忆是会骗人的,记忆是会模糊的。但那仅有的几个音节却振聋发聩,如同晨钟暮鼓,一下一下地、毫不动摇地敲打着他的心脏。

“砰!”

“砰砰!”

“砰!”

他几乎要感到头晕目眩了,目所能及的地方并没有幼驯染的身影。但他的幻想却像是停滞了时间,以假乱真的温度几近真实,让他的手腕有如火烧。

直至半夜,他才如梦方醒,匆匆洗漱之后倒头就睡。

自那天开始,他更加规律地生活、锻炼,为幼驯染的安危而坐立难安,又为内心的信任而悄悄压下这些焦虑——像以前一样,对,像以前一样。

他以为警校里的日常早就被现实抹消了大半。但事实上,仅仅是想到那些名字,就有一帧一帧的画面跳出脑海,像是蒙尘的照片一经擦拭,就立刻光亮如新。

他们从来都是一起的,他们也从来都会成功。他已经等了七年——尽管是半梦半醒的七年——也不介意再等一个七年,或者十年、十四年,只要能活着看见曙光,再漫长的黑夜都值得。

这是回来之后的第二个月,他默默地做着下一步的锻炼计划,盘算着自己应当加多少组基础训练,又要加多少组体能和耐力训练,外间的书还有什么没看过,偶尔走神一瞬,思考下一次吃药会是什么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从来没表现出高科技的训练室大门「砰」地自动弹开,幅度之大让它「哐当」一声撞在了墙上。

一个明显是合成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又一个从来没派上用场的设备——回荡在整个走廊。

那声音是如此巨大,让他无比确认,任何身在三楼的人都不能躲开其摧残,那语气又是如此熟稔,不像他认识的任何人,却带着像是戏谑又像是温柔的调侃。

“萩原同学?萩原同学在吗?你的幼驯染来接你出院啦!”

萩原研二怔了怔,在茫然和惊愕里猝然回头。

62|柳暗花明,山重水复

——诈骗。

在经历了艰难的心理斗争并迅速收拾好必需品、冲下楼进车打火踩油门一气呵成之后,萩原研二满脑子都是这个词。

幼驯染当然没来接自己,他忙着给自己的逃脱收尾呢。而自己也必须立刻赶去,把自己该拆的一部分炸弹拆除。

按照那个「S」的说法,竹叶青不可能四处放炸弹,只要把梅花公寓的炸弹拆干净,他就能跟着幼驯染走人,永远告别这家医院——去哪都行,只要不回来,没人能找你麻烦——这是原话。

他当然也没那么轻信,但四处大门洞开的情景他着实第一次见,怎么看都不像假的,兼之S口无遮拦地开始报菜名:同期的名字啦,他和小阵平小时候的冒险啦,没人知道的恶作剧啦……细致到这种程度,如果这是什么阴谋,那也太恶趣味了点。

时间紧迫,萩原研二果断扔掉了瞻前顾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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