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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关静静养病。

以及,逃避的心更切。

他没企盼印央能给他发什么好听的话,保不齐,一看手机便能看到她的幸灾乐祸……骂他活该,骂他自作自受,骂他多行不义必自毙。

——“栾喻笙你去死吧,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死!你的命,本来也长不过我的。”

耳听一遍已经足以击垮他,他没能力再承受一次类似的话。

“栾总,您真的……要坐起来吗?”护工忧虑。

虽然医生说栾喻笙可以稍稍坐起来几分钟,不贪多即可,但顾虑到他身子着实虚得慌,护工便谨慎地多问了一遍。

栾喻笙幅度极轻地点头。

“好的,栾总,我要升床头了。”

护工一手捏着遥控器,一手揽着栾喻笙的肩:“麻烦您做一下准备。等会儿,在上升的过程中,如果您感到难受,请您发出声音示意我。”

眨眼示意“好”,栾喻笙抿紧双唇。

忽白忽黑的混沌跑马灯似的于眼前交替划过,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耳内的尖锐嗡鸣一浪高过一浪,他像吞了个破风箱,喉间嘶拉大作。

体位性低血压来势磅礴,入院以来他第一次坐起,虽然床头只升到了60°。

“呕——”

纸白色的唇无意识地张开,他哕出来一道口水,险些喷出刚吃下的糊糊。

护工忙拍他的背,排干净他口腔内冗余的口涎,抽湿巾,清洁他的口周,好在没染脏衣裤。

小一刻钟,栾喻笙才呼哧带喘地缓了过来,方才犯呕的时候,扯到了气切口,嗓子愈是异样。

“手机支架……”栾喻笙忍着磨刀子般的难受说道,用眼神指挥护工,“触屏笔,放嘴……”

“好的,栾总。”

护工安装完手机支架,然后,把手机调整到不高不低、不远不近的位置,再把可伸缩口控触屏笔拉长到合适的长度,递到栾喻笙的嘴边。

“出去吧。”话毕,栾喻笙张嘴咬住。

他牙齿啮咬,下颌角利落分明,控制笔头一页页下滑同印央的对话框——

六月十一号:“漂亮潇洒的超级富婆”拍了拍“你”。

七月五号:【栾喻笙,我今天买了黄桃罐头,可我拧不开[暴躁emoj]。我就拿那个迷你军刀撬瓶盖了,还挺好用的,就是有点旧了,你再送我个新的呗。】

七月二十六号:【栾喻笙,你是小学生吗?手机还要家长给你保管着好吧,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大人有大量,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八月一号:[你的小可爱出现了emoji]

八月十九号:【还不回我?栾喻笙,你是不是死了?】

八月二十七号:【栾喻笙,你要是死了,你就跟我说一声呗。你自己亲口来跟我说。】

※ 如?您?访?问?的???????坁??????????不?是?i???ū?????n????????⑤?﹒???????则?为?屾?砦????点

九月二号:【栾喻笙,你再不回我,我真的要跑了啊。】

九月十九号:【栾喻笙,你还是别死了,我有点舍不得。】

每日一条消息,一日不落。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碎碎念,她仍将“他死不死”的挂在嘴边,可挂念之意浸润字里行间。

还有她发来的最新一条:【小何医生上线!栾喻笙,印央今天去探望你了。】

*

秋阳西偏,逐渐挤走了栾喻笙所在这边的暗色,飘摇的金色光斑落进他深邃眉眼,他看看停停,含着触屏笔,黑亮的瞳孔倒映她的字字句句。

连标点符号,他都舍不得略过,读得深切。

枯寂已久的心脏随之活泛,他咬触控笔咬得咬肌发酸,酸,却咬得更紧,来分散内心的悸乱,打蔫的右手忽然内勾了一下,昭示愉悦。

深深地吐口气,栾喻笙紧紧咬着笔,急迫中透出些许怯意,戳了两下印央的头像。

——“你”拍了拍“漂亮潇洒的超级富婆”。

等待回复的过程,令栾喻笙前所未有的煎熬,各式复杂的情绪缠合,他胸口起起伏伏。

终于,一条消息呜地进来:【你睡醒了?讨厌鬼。】

栾喻笙郁闷眯眼:“……”

下齿焦乱地磨着触控笔,他回:【明知故问。】

他此时喉咙开着个洞,说话漏气还断断续续,语音识别派不上用场,于是,他叼着触控笔,晃动脑袋,一个声母一个韵母地缓慢敲:【你落东西了。】

印央:【栾总的搭讪方式真老套。】

而后,她手速飞快地又发来:【我怎么去拿?你的病房连只叫作印央的蝴蝶都飞不进去。】

栾喻笙:【现在不会了。】

趁还有挽回的余地,他卯足了劲儿地快速打字。

敲完最后一个字,他牙口酸困,触控笔从嘴中脱落,掉在堆积软肉圆鼓鼓鼓起的腹部,笔顺着那弧度滚下肚皮,向脚边滚去,他喘气不接。

还好。

还好发出去了,他的道歉——

【央儿,对不起。如果你愿意不计前嫌,就再来探望我一次。】

*

“正在输入中”的字样显显灭灭,栾喻笙的情绪似一把被火烘烤的弓,顿时变得紧绷而焦灼。

他有点忐忑想回避视线,却又不愿错过她的回复,他不停地做吞咽状。

终于,嗖地一下:【栾喻笙,倒数三百秒。】

*

熠熠阳光又向栾喻笙偏了一寸,他迫不及待望向门口,神情被金晖淬得柔软。 ?????????布?業?ⅰ???ü???ē?n??????②?5????????

300……

299……

298……

他倒数,伴着炙热心跳在心里默念。

同时,他偏了偏脑袋摁响脸侧的呼叫铃,对着进来的护工说:“打理衣服脸发,快。”

睡得蓬乱的发很快服服帖帖,碎刘海顺于额前,栾喻笙不露额头的样子,削弱了凌厉冷冽。

他监督护工翻好他病号服的衣领,掖严实被子,来不及更换洁净的纸尿裤了,他鼻翼细细翕动,问:“我身上有味道吗?”

护工凑近了嗅。

被子厚实,即使有异味也逃逸不出,护工如实答:“栾总,没有的,就是有一点点消毒水的味道。”

“外间壁柜的三层有香水。”但栾喻笙仍坚持,“快去拿。”

十,九……

七,六……

三……

门被大气推开,印央比他计算的早到了两秒。

青丝高束于脑后,白袍垂坠,不再弯折膝盖走路,袍子短到了她的小腿中部,她仍一席“何医生”的扮相,只不过卸了妆,此时素面朝天。

她一只手自然垂在身侧,一只手负在背后。

印央昂首阔步走近,栾喻笙才看清她的脸略显斑驳,有未卸干净的彩妆残留。

似乎,早上一别,她就逗留在医院附近,衣服没换,妆容也随手抹了抹。

一阵暖流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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