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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三更才回来,怎么他就没有门禁了?”
陈媪一时哑口。
这世上有些规矩就是向来只管女郎不管郎君。
崔兰因挑开车帘往外瞅了瞅,正好车队走入繁忙的街道,犊车也降下速度。
“傅母,你见机行事替我掩护一二,我晚些再与萧临一块回来。”
陈媪反应不够快,没有捞住那手脚灵活的小娘子。
后车门一开,带着帷帽的崔兰因就轻巧跃了下去。
随行的人都被这动静惊动,不由投来疑惑的视线。
才探出头来的陈媪只能把震惊化为尴尬一笑,“夫人、夫人想吃樱桃煎,那是给夫人买樱桃煎的婢女,就是性子急,毛毛躁躁的……”
何止毛躁,更是胆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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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
立在灯台旁、正捧书册翻看的萧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随从再重复一遍。
他抬眼去看窗外的天色,夕阳已坠,黑夜像一只贪婪的大妖,一口一口咬掉了残余的光明。
时候已不早了。
他脸色未见变化,只是搁下书册,平静道:“让她去……”
话音还未落尽,谁知崔兰因人就在门外,压根不等他安排就大大方方进来,口里还喊道:“夫君怎么办才好啊。”
萧临先看了眼低垂脑袋不敢与他对视的随从,再扫了眼左右。
已呆住的众人才犹如被吹了口仙气,重新复苏活转。
收杯子的、抱卷宗的,大家都很忙,可手底下八百个动作却始终没有忙完。
一点也没有让出地盘的眼力见。
萧临看穿他们看热闹的心思,自桌后走出来,对着崔兰因轻声道:“随我来。”
穿过蜿蜒回廊,是一间收拾齐整的屋。
崔兰因放眼去看。
正对面摆着带有凭几的三围榻,左手墙边有立顶横梁的梨木格架,摆满竹简与帛书,右手边有隔扇门,透过薄纱隐约能看见床榻的轮廓。
此处应有尽有,像是萧临长期休息的地方。
料想若不是大婚,他兴许都用不着回萧府,直接歇在这间屋倒也省事许多。
萧临放任崔兰因跟寻事的小狗一样东张西望,待她看够,才开口询问:“何事来此?”
崔兰因迎上萧临润泽温雅的目光,还分神仔细观察他的眼下,居然没有半点乌青。
这样折腾别人,他倒还精神焕发不见疲倦?
莫不是偷偷敷粉了!
若非两人尚不熟悉,崔兰因不好凑近去研究,不然她非要去摸一摸。
“我今日回崔家……”
崔兰因欲言又止,缓慢侧过身,手指抚摸几上万年青的叶片,浓睫缓扇,勾出为难与纠结的神色。
聪明人总以为自己洞察人心,他们最喜欢做的事便是从蛛丝马迹中找到隐藏的真相。
可一息过去,两息过去,三息过去……
时间长到,崔兰因觉得自己再不说下一句,萧临也有耐心等到天长地久。
她深深吸了口气,扭头重新开口道:“听我嫂嫂说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到兄长的面了……”
萧临这会接上她的话,问:“你是来给崔主事提假的?”
崔兰因睁大眼睛,嗓音清脆道:“当然不是!”
萧临两瓣唇又粘住了,只用温和的目光望着崔兰因,仿佛他天生就是最好的聆听者。
见鬼了!他这个人怎么这样!
但是都点着了火不能不扇风,崔兰因只好独自在戏台上把戏唱下去。
“嫂嫂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但又体谅兄长是为国事繁忙,只能自己暗暗思念,兰因见状便想起了夫君也是如此繁忙,只可惜兰因不能为夫君分忧,便买了截饼④想送给夫君。”
崔兰因空空如也的双手实在很没有说服力,不过她胜在有张能说会道的嘴。
“不过夫君实在太忙碌了,一直不曾出来,兰因在外面等到肚中空空,饥肠辘辘,只能把截饼都吃了。”
萧临眉微扬,轻“嗯”了声。
空手套白狼?
第3章
饼呢?
那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存在。
崔兰因理不直气也壮地杵在他面前。
作为萧氏的长公子,还未见过如此“无赖”之人,但想到对方是自己的新妇,便也只能从鼻腔发出一声疑惑的气音。
崔兰因就是被他那个上扬的音吸
引,微歪着脑袋,仰脸迎他,兴致勃勃睁大眼睛盯着,仿佛想从他的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萧临这时才留意到崔兰因的眼睛亮得像蹲在暗处等着打猎的猫儿一样。
谢玧就曾在他面前频频夸这位崔家女郎的长相,说她颜如春花绽放,神似晨霞明媚,肤光胜雪,娇美无比,颇像他们谢家的女郎。
虽听起来像是大言不惭。
但萧临不能否认好友之言。
谢家人的确都生得一副好容颜,当年他曾祖父也留下一言,说自己在谢家三郎身边是“珠玉在侧,觉我形秽”。①
不过世人还是把谢萧两家认为是伯仲之间。
但无论怎么说,那都只是皮囊而已,萧临也未曾想过要跟谢玧争个高低优劣,就像他也不在意崔兰因长得是美是丑。
只是常有人道,有些漂亮的女郎会倚姣作媚②,这就好比有才华的郎君偶尔也会故作清高。
所以看着崔兰因那张娇艳欲滴的小脸,萧临便也宽容地忽略掉她那错漏百出的托辞,说道:
“无妨,若你还饿的话,我让人给你拿点别的吃。”
崔兰因摆摆手,客气道:“那倒不用,我已经饱了。”
萧临也不多劝,遂道:“那我找人送你回去。”
崔兰因打开双臂,像只展翅欲飞的大红鸟拦在萧临身前,这才可怜巴巴道出原委。
“可现在已过了门禁时间,我回去岂不是要受阿家责问,不然还是留我和夫君一块回去吧!”
说到最后一句时,崔兰因才努力压下嗓音里的轻快。
关系不亲多是陪伴不够,没有机会她也能自己找机会。
可萧临往后拉开半步,平静道:“就算你与我一块回去,也是要受责问。”
崔兰因没想明白这是什么道理,遂问:“为何?”
萧临谅她初来咋到还不懂萧家的规矩,认真解释道:“我为公务耽误时间情有可原,你为私事不守规矩,无可辩驳。”
崔兰因惯会拉人下水的把戏,腹稿都不带打,马上道:“可我们是夫妻呀,一人做事两人同担,夫君难道也甘心受罚?”
萧临还从没往这新鲜的角度想过,沉思片刻,终于点头,温声道:“你说的也对,你之过,我也有责,等我回去时再请母亲责罚。”
“……”
崔兰因先是不敢置信地瞪圆眼,而后是吃惊地张开嘴,最后才猛吸了口气,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