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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临动作一顿,不动声色拿起手边的铜片,稍转角度,锃亮的金属表面倒映出身后模糊的影子。
长发、着裙装,鬼鬼祟祟。
婢女们必不敢如此,唯有崔兰因。
可她在这里做什么?
萧临不动声色把大袖衫宽下挂至铜衣桁上。
那道灼灼的目光如有实形,沿着他的背脊一寸寸滑流,落到他的腰窝。
萧临抬起下颚咽了下,喉结翻滚,胸腔发热。
脑海里不由想到她写下的那句话,“檀郎的腰劲瘦挺拔,要是能抱抱就好了。”
固然她写的檀郎不是指的自己,可他常年锻炼,腰腹亦是肉紧力足。
若她上来抱之,兴许就不认为那“檀郎”有多好。
思绪才到这,他又猛然将自己惊醒。
他竟堕落到要以皮肉和人争高低的地步?
萧临闭了眼,不敢再往下想,为破开这心魔,他甚至主动开口,点出藏匿在后边“窥视”的女郎:“你躲屋里做什么?”
出声的同时,他取来干净的袖衫披上。
崔兰因应声而出,站在光亮处,一点也不脸红心虚,声音稳稳道:“我是有事相问,特意在这等着夫君的,谁知夫君一进门就开始脱衣服,我就没好意思出声。”
萧临在系腰带,崔兰因的眼神飘了过去,绕着他的腰身线条转了两圈,就听见他问:“什么事?”
崔兰因清了清喉咙,把小蛾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最后表达她极度想要留她的心愿。
“……夫君你也知道,我身边只有严肃古板的傅母,她完全无法领会我的想法,阿家给我的婢女也忌惮夫君不肯与我交心,唯有小蛾,和我经历过许多事情,交情最深,若有她在,即便夫君不常在家中,我也能够有人说说话,不至于寂寞。”
崔兰因自诩把好处说尽,一定能够打动萧临。
但萧临的心平气和在这一瞬间被搅乱了。
他听明白了。
这个叫小蛾的女郎和齐蛮一样,一直在崔兰因身边,他们的情谊深厚非同寻常,不是外人可以比较。
崔兰因一声声说着陈媪、说着其她婢女,不知她想法,没能与她交心。
外人?
何尝不是在说他?
崔兰因牵起裙角,从碍事的椅子后走出来。
她头梳高髻垂髾,两髻插了一对垂金叶树簪,额心描花钿,目睛闪闪,巧笑嫣然。
红唇启合,声音如灵蛇钻进胸腔。
“夫君,如何呀?”
嗡嗡共鸣,催拉肺腑,萧临盯着那两瓣唇,因知其柔软,所以更难挪开视线。
那就像是久旱的人看到的一滴甘露,是饥饿的人找到的一块甜糕。
他想触碰的想法就好像泛滥的洪水越涌越高,迟早,迟早有一天、有一刻,他会被这种情绪淹没,摧毁。
他不能让自己再困于那个吻的漩涡里。
无法揭过唯有面对。
“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条件?”
萧临把目光拉高,落在崔兰因晶亮的眼睛上一瞬,而后又沉在她的嫣红的唇上。
“吻我,或者让我吻你。”
第23章
话音脱口,火舌好像烫过咽喉,留下被灼烧的疼痛。
趁火打劫非君子行为,但萧临放任自己卑劣地提出要求。
他牢牢盯着崔兰因,盯住她的狡黠眼睛,不想错过里面蛛丝马迹的变化。
她会害怕,还是会惊愕,亦或者会后悔?
“……啊?”
崔兰因的确惊讶,她双眼圆睁,就好像忽然陷入黑暗中的小兽急于看清眼前的怪事。
她反复回想,确信自己从未在小黄册上写过这句。
既然没写,那就是萧临自己想的。
萧临为何突然提亲吻,难道上次那个嘴贴嘴意外的让他喜欢了?
崔兰因心中震撼,又若有所思。
长公子居然会喜欢那个,她还以为他不喜女色是真的。莫不是因为从前自视甚高,不屑与女郎亲近,才导致误以为不喜欢?结果一亲之下意外地发现他其实是可以喜欢女色!
短短时间里,崔兰因理通头绪,并且深以为这样解释没错了。
她微眯起眼,目光凝聚在萧临平静的脸、泛红的耳尖上,嘴角噙起一抹坏笑。
萧临留意到女郎唇角的弧度。
两瓣软唇往两边一牵,中间的唇线被藏起来,仿佛是紧扣的壳缝。
越是藏起来的东西,越有致命的吸引力。
就好像萧临知道自己不应当,但他就想想看,往那条缝里看。
这种犯错、破禁的事情让他备受煎熬,但又从这种煎熬里尝到了一种奇异的快。感。
崔兰因还没表态,只是安静地瞅着他,黑亮的眼睛像只天真单纯的小兽。
萧临静静与她对视。
其实他也说不准自己心中是希望她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既代表
这个叫小蛾的人在她心中确实有一定分量,他并不想崔兰因身边有太多分去她注意的人。
不答应?他又实在渴求与她再次接吻。
说渴求或许并不准确,萧临不想自己像个没有教化过的野兽,彻底沦为情绪的俘虏。
他只是想证明。
证明再来一次,他做好完全的筹备,一定不会像上一回那样心如擂鼓、血涌气冲,然后——被崔兰因的一句“并无感觉”而击溃。
许久后,崔兰因终于慢条斯理开口:“就这样?”
声音很轻很慢,就像是听见一件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办到的事被人慎而重之说出来。
带着疑惑不解,还有些戏谑和调笑。
萧临呼吸一窒,后脊飞快窜上一阵战栗,腰腹收紧,后背僵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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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他而言十分严重的问题似是对崔兰因不值一提。
往更深一层想,她是否早已习惯如此?
萧临的呼吸声失了序。
他的眼睛再次死死盯着崔兰因的唇。
从荒野里长出来的花并不属于他,他只是一阵不期而遇的风恰好在花期经过,却并不是亲吻花瓣的第一缕风。
“我答应你。”崔兰因笑盈盈搬起旁边的小矮凳放在萧临跟前,一提裙摆站了上去。
萧临个子太高,她若不踩个东西还够不到。
高矮的差距颠倒后,崔兰因眸光垂下。
萧临浅色的瞳仁犹如箭尖的寒芒,冷冷射来,仿佛刚被她的话激怒。
萧临生气了?
崔兰因被他的“怒目”盯出一背的潮热。
他不是想亲吻吗?她已经答应了呀!
那他现在又气什么?
崔兰因都被搞糊涂了。
偏她也不争气,这时候竟然还分神去欣赏萧临生气的模样,那清而凌冽的眸、墨黑如弓的眉、紧抿的唇瓣,冷冰冰的像是玉雕的神像,美得怒气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