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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香絮很想翻白眼,但碍于身份,她还是维持住了自己的端庄,笑道:“百姓粗布麻衣,不是黑就是灰的,而你一身锦绣绫罗,试问有哪个瞎子才会看不见呢?”
李凝娆听完,低头紧捏着她艳红的袖口,问道:“你把我带到这儿来,是想做什么?”
秦香絮回她:“既然你要送柳相闻,就干脆点,站到这上面来,在下面守着,你看得清楚吗?”
她说完,又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道说你其实是想上来的,但见我在此,所以才故意避而不来?” ?????????佈?葉?í????ü?ω?ē?n????0??????????????
李凝娆不吭声,脑袋也垂着,让人看不到她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秦香絮突然喊道:“李凝娆,抬头。”
李凝娆被她这声音惊到,倏然抬头,见秦香絮湛然清透的双眸,正直直地看着自己。
“你是习惯了低头,习惯了屈服吗?”秦香絮问她:“你还记得你上次跟我说过什么吗,你说你死也不会跟我低头。”
她轻笑出声:“自己说过的话,忘得这样快?”
“我、我......”李凝娆想反驳,发现无从可辩,人就从炮仗变成了哑炮。
秦香絮叹口气,朝她说:“站在这里,站在最高处,你已经想看什么就能看到什么了,为什么要不看呢?”
她回眸,有些不解:“你在怕什么,怕你爹斥责吗?可再叛逆的事你都已经做过了,你若真怕他,你根本不会做那些。”
秦香絮两只手撑着下巴,眼看着柳同怀领着军队越走越远,不多会儿,身边传来阵脚步声。
李凝娆也趴到了城墙上,就在她的另一边。
秦香絮看着看着,突然叹了口气道:“她还是晚了。”
问她的人是沈鹤知:“公主在指谁?”
秦香絮回道:“自然是邀约我的人啊,不然我好端端的,怎会来此。”
沈鹤知乌沉的眼盯着她。
他笑道:“臣还以为是与公主缘分所至,所以我二人才会在此不期而遇。”
秦香絮不接他的话,见军队已远,而柳玄灵未来,她没有再在这里多待的意思,抬步欲走。
身边的李凝娆突然蹿出来,拦在她去的路上。
秦香絮想都不想就道:“你又要说‘绝对不会谢谢我了’是吧,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让开。”
她话说完,李凝娆第一时间没有动身,而是迟滞一会儿才退开身子,让出道路。
秦香絮往前走。
路过李凝娆的时候,她果不其然是冷哼一声,僵硬地开口道:“你知道就好。”
秦香絮轻呼口气,对此不甚在
意,只是在想,柳玄灵究竟跑哪儿去了。
一直被惦念着的柳玄灵,这会儿很不好受。
因为她发现今日是她此生最倒霉的一天。
她早早洗漱梳妆,临到要穿衣服的时候,发现衣橱中所有衣服都不翼而飞,好不容易找母亲要了件轻嫩点的衣服,又发现家中所有马车都被人卸了车辙。
好,马车坐不了,她骑马总可以吧,可是等到了马厩,家中的马全被人喂了泻药,这会儿支起身子都费劲,更别说驼她。
柳玄灵急得就差没拿手在头发上抓,把自己抓成女疯子了,但再急,她也得赶路。
朱雀门离她家府邸有些距离,她今日虽然早起,但耽搁了这许多时辰,再不抓紧,就来不及了。
她借了邻居家的驴车,也不要车夫了,干脆自己拉着缰绳,急匆匆地朝着朱雀门赶,结果在街道的一个拐角处,突然和另一辆马车撞上。
两相碰撞,都有或多或少的损伤,但更关键的是。两辆车还一起卡在了拐角的位置。
柳玄灵有驴车时间都紧凑,这下子没了驴,她还不立马明白——她不仅要爽约公主,而且还要见不到她父亲了。
一时间悲伤倾盆,抱着膝盖就开始放声大哭。
秦飞鸿听着外头那声震天响的动静,双手用力地捏紧。
她有什么好哭的,他才想哭呢!
父皇刚下急召令他进宫,说有要事相商,他就马不停蹄地出门,因为出门匆忙,他喉中感到口渴,便想着在车厢里用口茶。
结果茶刚倒好,还没喝呢,马车轰的一撞,热茶把他烫得跟狗似的摇头晃脑不说,前襟的衣服也湿了。
他这副模样,怎么去见父皇?
而这个耽搁他的女子,犯错在先,竟还先哭上了。
真是岂有此理!
车夫隔着帘帐,朝里头道:“殿下,是个姑娘。”
秦飞鸿黑着脸回应道:“废话,要你说?!”
这姑娘吼的一嗓子,差点给人耳朵给震碎,谁听不出来她是个女的。
秦飞鸿伸手抹了把脸,很不高兴地想,别说什么姑娘了,这次就是他老娘来,他也要发脾气!狠狠地发!
他掀开帐子,跳到地上甫一站稳,就伸出食指,用力地指着那哭着的人,冷笑着威胁道:“敢得罪本殿下......呵呵,你完蛋了。”
柳玄灵只顾着哭,因为太过伤心,她都没听到她的哭声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人在跟她说话。
丫鬟倒是注意到了对面马车上的皇家印记,但光她知道不顶用啊,她家小姐不理人,她眼看着秦飞鸿脸色越来越黑,而小姐依旧理都不理。
丫鬟着急又害怕的,没忍住,就也跟在柳玄灵后头大哭起来,哀嚎道:“爹啊——娘啊——女儿还没给你们尽孝啊,怎么就要离开你们了——”
主仆俩要不能当上主仆呢,哭起来的嗓子都是一个比一个厉害的,给秦飞鸿都看傻了。
他寻思他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长相,怎么还没说两句话,她们两个就哭得抱作一团。
秦飞鸿皱着眉,朝那姑娘走过去两步,拿脚踹了踹她的驴车,说话没好气道:“喂,本殿下——”
“呜呜呜......”
柳玄灵抱着膝盖哭,哭得有点喘不上气了,就抬头吸了两口,泪眼模糊中,依稀看见有谁站在她跟前,只是那人一看到她的哭相,就跟见到鬼似的往后大退三步。
秦飞鸿连马车也不要了,头也不回地往回跑。
侍从虽然不解,但还是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只有秦飞鸿知道他刚才看见了什么。
要是他没记错,宫里头那些娘娘,不是个个粉腮细雪,有泪轻流,哭得一个比一个好看吗。
怎么刚才那个姑娘就那么埋汰?
真是要命了。
他就没见过那样式的哭法——
眼泪鼻涕都糊在一起,整个人面目全非啊!
秦飞鸿想得浑身一颤。
太吓人了,不能想,不能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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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擦黑未久,夜阑风静,月色银白得毫无斑驳,铺着一地不含涟纹的霜,圣洁婉约到了极致。
公主府威严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