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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因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将她关起来?”
窦炤自嘲地冷笑:“是啊,十年,何尝不是对我的讽刺呢?好在,她也就是个奴婢,罚一罚,等知道痛了,自然还会乖乖回到我身边,你急什么?”
他瞪一眼木蕙,甩甩袖子往前走了。
观海朝满面苍白的木蕙摇摇头,叫人进去带上观沅。
离开的时候,观沅还朝木蕙挥着手,安慰她:“木蕙别担心,我很快就出来了,别哭啊!”
木蕙反而哭得更厉害。
五七被关在一间阴暗地牢里,四周墙壁由冰冷青石砌成,缝隙间不时渗出水珠。地牢顶部高悬着几盏油灯,微弱的光线勉强照亮四周,却更衬托出这里的阴森与压抑。
观沅被扔进来时,便藉由这点光亮,看见他被粗壮的铁链紧紧绑在刑柱上,手指上有几根竹签,身上全是一道又一道的鞭痕,衣衫破碎,裸露在外的肌肤血肉模糊,渗出的鲜血与汗水混杂在一起,沿着他的身体缓缓滴落在冰冷地面上。
他紧紧闭着眼睛,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想是在受刑时咬破嘴唇留下的。
虽然观沅此刻的样子并不比他好多少,可看见这样的他,她还是觉得很难过。
这是被她害的吗?是的吧!
可他要伤害二爷啊,他怎么能伤害二爷呢?
“五七?”她轻轻唤他。
五七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观沅简直不敢相信:“你怎么在这里?”
又看见她满身的血污,不禁瞪大了眼睛:“窦炤对你用刑了?简直禽兽不如,他怎么下得去手?你伤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观沅却笑了笑,嘴唇惨白,笑得难看,却是真心实意地笑着:“不是二爷,是老太太误会我做了坏事,二爷他不会这样待我。”
五七冷哼:“那也是他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还将你关来这里,你一个女孩子,如何撑得住?”
观沅摇摇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不知道,我们二爷最敬重老太太,从来老太太说什么他都照做的,可今日老太太本来要将我打死,是二爷主动揽了罪责,这才只将我打了板子,他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不能怪他。”
“而且他信任我,”观沅眼睛亮亮的,“只要他肯信我,就是被打死了,也是值得的。”
五七真是恨其不争:“我看你满脑子都是你家二爷二爷,他都将你弄成这样关进牢里,还叫做得好?明天把你卖了,你是不是还要替他数钱?”
突然又想起陆存舟,“啊,你都已经在替人数钱了!”
观沅皱眉:“什么意思?数什么钱?”
五七气得内伤,还得忍着不能说,只好咬牙道:“急什么,很快就知道了,到时候你的好二爷,好哥哥,可有得你高兴的。”
观沅听出他说的反话,不高兴道:“我还没问你呢,你到底为什么要杀二爷?我哥哥又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人?”
五七本想随便敷衍她几句,可之前一直强忍着的痛,这会儿因说话放松没忍住,痛得他闷哼起来。
观沅最怕痛了,之前拶刑的时候她就痛得想死,以至于打板子都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只手擦过药几乎不怎么疼了,还剩一只手也能忍一忍。
所以看见五七手指上还插着竹签,不自觉便代入了他的痛感,一时间也红了眼眶。
她本想问要不要帮忙把那竹签给拔掉,可想一想,她现在一双手根本没法用力,只得软声道:“你别怕,不要想着疼就不疼了。”
可五七还
是咬着牙,疼得冷汗直冒。
观沅鼻子发酸,又轻声道:“你以后不杀二爷了好不好?他是我很重要的人,可我也不想你这么疼,如果你答应不杀他,我就求求二爷放了你,他说不定愿意。”
五七一边痛得哼,一边呵呵笑起来:“你做梦呢,我进了这里就不打算活着出去,若真怕我疼,不如给我一刀,让我死得痛快些更好。”
因说了话,全身上下各处的痛都一齐涌过来,他脸上的表情更痛苦了些。
观沅实在不忍听不忍看,带着哭腔道:“我,我唱歌给你听吧,听着歌也会疼得好一些,我试过,是真的。”
她说着也不等他回答,蜷缩在角落,抱住自己的腿,开始轻轻哼唱。
那是一曲完全听不清歌词的小调,只觉得旋律悠扬而委婉,听起来又带着淡淡的哀伤,让人不由得想起模模糊糊的童年故乡,那夏日喧嚣的鸣蝉,冬日温馨的炉火,还有母亲温柔的抚摸……观沅的歌声里,仿佛藏着那些已经逝去却永远镌刻在心底的时光。
歌声很轻很轻,悠悠地如蛛丝般在地牢回荡,与微弱的油灯光芒交织在一起,为这个阴森的空间描摹出一点梦幻的色彩。
五七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疼痛似乎也因这歌声而得到了片刻缓解。他努力集中精神,不让自己的注意力被疼痛完全占据,而是尝试着跟随观歌声,飘向那遥远而宁静的地方。
“唔……这歌,真难听。”等观沅停下时,五七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微弱的笑意。
观沅却并不生气他这么说,叹气道:“是啊,我都忘了它唱的是什么,怎么会好听呢?可我也不会唱别的,你就勉强听着吧!”
五七笑了起来,不忍心再逗她:“骗你的傻子,好听,我喜欢,这是哪里的歌?”
观沅这才露出笑脸:“是我家乡的歌呀,在岭南一个小镇上,大家都会唱这个,我偷偷跟隔壁婶婶学的。”
“为什么要跟别人学?你娘不教你吗?”
观沅目露迷茫:“我不知道,可能那时候太小了,好些事情都记不清楚,想多了还头疼。总之这个歌我还记得,我疼的时候就爱偷偷唱给自己听。”
五七苦笑:“看来咱们是一样的……算了不提这些,你能再给我多唱几遍吗?好像真疼得好一些。”
观沅笑眯眯点头:“好,你爱听多少遍都行。”
……
两天过去,观海来向窦炤汇报,说观沅跟五七在牢房里根本什么都没提,大部分时间都是聊些无聊的话题,比如爱吃什么,爱玩什么,以后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等等,然后五七喊痛,观沅就唱歌给他听。偶尔观沅也会问五七为什么刺杀窦炤,又跟她哥哥是什么关系,但五七从来都是岔开话题,并不正面回答。
所以观海有些为难道:“看起来观沅可能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咱们是不是冤枉她了?要不赶紧将她放出来吧,我看她那只手都有些溃烂了,她一向怕疼……”
“放她出来要不你进去?”窦炤冷着脸,“我本来已经给了她机会,是她自己不珍惜。既然这里套不出什么,就按计划开始下一步吧,那个姓陆的,也是时候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