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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里都没有真正珍惜过。

因为她有一魂一魄被拴在故乡,栖息在那被木棍别上的篱笆门上,她活在自己的梦幻中迟迟不肯醒来。

如今,梦醒了,她攥着一把的细沙,终于真真切切地知道,过去三年的经历不是虚幻,而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她长高了,经历过一个又一个男人,还曾有过孕育,她曾踏入宫廷,听过皇都的乐声,见过帝国的烟花,她的人生和记忆早已经被拓展,被涂上了更多的颜色。

她再不是原来那个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孩子。

长大的孩子,她回不去了。

阿妩痛哭失声,痛得撕心裂肺,任凭叶寒怎么抱着她安慰都无济于事。

没有人能安慰她!

就在这时,海风中隐隐传来呐喊声,那声音缥缈,伴随而来的还有急切的脚步声。

叶寒抬头看过去,远处有人正匆忙往这边奔跑,他边跑边往这边张望。

叶寒猛地站起身:“阿妩,你看那里!”

阿妩的哭声骤然停住,她泪眼迷濛,望向远处。

那是一个穿着短打粗衫的男子,身形高健魁梧,正往这边跑。

他看着这边,跑得太急,扬起一片片沙尘。

阿妩不敢置信地望着来人,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容,那是自己的二哥!

猝然的喜悦击中了阿妩,大悲之后的喜悦让她几乎无法相信,更不知作何反应,她傻傻地蹲在那里,仰着脸,木然地看着二哥向自己跑来。

宁二郎跌跌撞撞跑到近前,一下子扑在了沙滩上!

在轻沙飞扬间,他看着自己的妹妹。

几年不见,妹妹长高了,也长大了一些,但这就是自己的妹妹,被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的妹妹!

他颤抖着伸出手,粗糙的大手上沾满了沙,他红着眼睛,哽咽着道:“阿妩终于回来了。”

阿妩怔怔地看着眼前人,之后突然“哇”的一声痛哭失声,她一下子扑到了宁二郎的怀中。

她哭得泣不成声,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几年的颠沛流离,几年的浮萍漂泊,她终于回来了。

村子没有了,家也没有了,但是阿兄还在啊!

她将脸紧紧埋在二哥的肩窝中,抽噎着道:“你们,你们都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们好久,你们一直不回来,别人欺负阿妩,你们也不回来!”

宁二郎抱着自己的妹妹,眼睛也落下泪。

他紧紧抱着自己妹妹,哄着道:“不怕,不怕,阿爹,大哥,三弟,我们都回来了,我们这次带了很多货,已经卖了不少,卖了好价钱,已经挣了大钱,咱们家在镇子上买了宅院,咱们以后就可以过好日子!”

阿妩听着,如同做梦一般,这就是她曾经的梦啊。

一直都是这么做梦的,遥不可及的梦,发疯一样渴盼的梦,结果竟然成真了。

宁二郎:“以后阿妩要什么,阿兄就给你买什么,还会给你准备很多嫁妆,咱们家的好东西全都给阿妩,都是阿妩的!”

阿妩听着自是心花怒放,喜欢得要命,可还是想哭。

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实在太过甜蜜,犹如大口大口地灌着糖浆,她需要慢一些,慢一些感受,怎么会这么好,阿爹阿兄都回来了,发财了!

她不敢相信,昔日渴盼了这么久的,就轻易来了。

她反抱住自己的哥哥,心尖都在颤:“阿妩盼了好久,你们终于回来了!”

兄妹两个抱头痛哭,叶寒单膝跪在一旁,也忍不住抹眼泪。

阿妩埋在哥哥怀中,呜呜呜地哭了好久,最后终于情绪稍微平息。

她抽噎着,睁着发红的眼睛,仰脸看着二哥:“阿爹呢,还有大哥三哥呢,你们都去哪儿了?”

宁二郎搂着阿妩:“我们这几年在海外经历了很多事,靠岸后,知道村里出事了,本来说要打探你们的消息,谁知便遇到当地官府的信使,说你已经在州府那里登记造册,要寻亲人,他们送来消息,你被好心人救了,不日即将回来,要我们好生候着你。”

阿妩听着,隐约明白,这是景熙帝派人知会的?

所以……景熙帝放自己离开时,他便已经知道自己父兄的消息?

或者说,他知道自己父兄消息,才放自己回来的?

宁二郎:“我们听着自然半信半疑,但既是州府传来的消息,也不敢乱跑,又因如今搬家了,唯恐和你错过,所以我和你大哥三哥便轮流守在这里,想着总要有一个人待着,免得错过了,我刚才回家用了些膳食,匆忙赶回来,可不曾想,便看到了你和叶寒!”

这时宁二郎和叶寒也见过了,两个人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犹如亲兄弟一般,此时见到自是激动万分。

之后宁二郎便带着阿妩和叶寒要赶紧回去家中了。

因着急,干脆宁二郎带着阿妩骑马,叶寒徒步跑着,一行人来到附近的镇子。

这镇子其实也就百户人家,因过往行人多,大多为旅舍,也有当地州府驻扎此地的官方驿站,当然还有许多摊贩等。

阿妩才踏入镇子口便看到自己大哥。

宁大郎见到阿妩也是激动万分,一时赶紧呼叫着,大声喊着,没多久阿爹和宁三郎也都赶紧迎了出来。

阿妩父亲名荫槐,这宁荫槐见了女儿,激动万分,口中喊着阿妩,急走几步迎过来。

阿妩扑到宁荫槐怀中,哭着道:“阿爹,阿爹!”

第94章 幸福家人

阿妩哭得颤巍巍, 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旁几位兄长也都抹眼泪,大哥三哥从旁拍抚着阿妩背,二哥也从旁护着。

有那过往海客见到, 不免都看过来, 一个中年男子, 三个彪悍的年轻渔民,就这么将哭泣的小娘子围在中间一脸心疼的样子, 旁边还杵着一个精壮的少年。

这一看便知经历了什么生离死别。

阿妩趴在父亲的肩头, 哭道:“阿娘已经不在了……”

她打了一个哭嗝, 抽抽噎噎地说起往昔,村里人帮自己把阿娘埋了,坟地已经被泥沙淹没,寻不到了。

宁荫槐其实之前已经打听到一些消息, 此时听得阿妩这么说, 想起妻子, 自是愧疚万分。

“当日东海寇乱, 我等牵连其中, 由此断了科举之路, 是你们母亲变卖嫁妆首饰, 凑了几十两银子, 我才能辍儒从贾, 经商养家!不曾想三年前就此一别,便是阴阳两隔, 再不能相见!”

他眼圈通红:“是我对不住你娘, 也对不住你!”

几位兄长听到阿娘临终前的种种,自然难受,一时间都低头抹眼泪, 叶寒从旁眼圈也红了。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几年海外飘荡,终于游子归来却已是物是人非,哪个能不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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