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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尚早,回去也是无事,我想多陪陪陛下,成么?”
萧怀玹轻笑,语声慵懒:“好啊,朕求之不得。”
程梨唤人拿了水来,而后便挽了衣袖,为他磨墨起来。他倚靠在那,唇角含笑,盯着她看。
到底是高门出身的千金。她磨的极好,手法精妙,墨香四溢,深浅浓淡皆恰到好处。
许久,萧怀玹方才起身,拾了狼毫,写起了什么。
所书乃几道任免奖惩官员的敕令。程梨没特意看,却也瞟到了几眼。他显然也没避讳她。
一则写完,那男人起了身去,高大的身躯慢悠悠地朝她靠近,微微笑笑,脸停在了她的耳边,哑声:“梨梨真是,什么做的都好!”
程梨被她逗弄一句又红了脸。
他说罢站直身子,慢条斯理地理了下衣服,负过手去,徐徐下了玉阶,却是欲要出去。
程梨脸色绯红,心口狂跳,大致猜到了他是要去解手。这便是她来给他送汤的第二个目的。
程梨略微扬声,故作镇静,亦是故作欢喜,道了话语:“那我以后常来给陛下磨墨。”
“好啊。”
他不咸不淡,没回头,但回了话,转眼人绕过屏风,出了去。
程梨心潮翻涌,立在原处,眸子缓缓转动,瞧看四下,确切的说是门口,此时殿上只有她一人。她又磨了一会儿,确定人已走远,放下墨锭,手脚麻利,马上去了御案的另一侧,蹲了下去,打开抽屉,翻看着里边他的东西。
她没有确切要找之物,可谓很是茫然。
今日为他熬汤,她有七成是出于本心,确是想为他熬汤。另外三成,便是此目的。
她好像是想在他的抽屉之中翻找一些机密文书,奏折密件,亦或是密诏底稿。
关于,萧知砚的。
她失去了两年的记忆,时常很是迷茫,很是懵。
若非沈静宜的那句“二嫁”,她快忘了萧知砚了。
确实,她十六之前,和萧知砚的接触并不甚多,苏醒后又迷迷糊糊,很是无措,忘记了他也实属正常。
但她记得他二人订了亲。
她的记忆差不多就停留在了与他定亲的那个月。
沈静宜口中的“二嫁”绝不是宫女口中的“与他人订过亲”的意思。
她心中隐隐觉得,极有可能,她是嫁过萧知砚的。
越想,程梨越慌乱,加之害怕,很怕萧怀玹这就回了来,柔荑抖如筛糠。
然,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了一则密令底稿,其上赫然写着“萧知砚”的名字。
程梨的心便差点没从口中跳出来,可还没待朝下细览内容,却突然听见了脚步声。
程梨一下子便将那文书整体送回,阖上了抽屉。
仿是刚做完,那进来之人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娘娘......”
是张明贤!
程梨心口狂跳,尚蹲在地上未曾起来。
“娘娘?”
旋即呼唤再起,疑声昭示着来人已看到了御案旁无人。程梨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快速地摘下了自己的一只耳环,丢在了一处隐蔽之地,届时也娇滴滴地答了话:“何事?”
张明贤似松了口气,笑道:“无甚大事,陛下适才吩咐奴才给娘娘送些水果,奴才特来呈上。娘娘这是?”
程梨依然未起身,佯做奇怪,从从容容地答话。
“你来的正好,过来帮我找找,我适才不慎掉了一只耳环,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原来如此。”
张明贤恍然,笑着,端着果盘过来。
觉着他就要到了,程梨也便起了身。
张明贤将盘子小心地放到御案上,看了程梨耳环的模样,弯下身子去帮她找了起来,好一会儿后,眼睛一亮,在一处颇为隐蔽的地方瞧见了东西,笑着拾起,恭恭敬敬地交到了程梨手中。
“娘娘拿好。”
程梨奇道:“你在哪找到的?我找了好久。”
张明贤给她指了指掉落的地方:“桌下光线有些暗,娘娘方才未曾留意。”
程梨一面重新戴上,一面应了声,随意与他闲聊几句。
没得一会儿,那萧怀玹便回了来。
程梨再无机会,只能作罢。
她又在书房逗留了小半个时辰,有大臣觐见,萧怀玹事务缠身,程梨也便就走了。
返回的路上,她一直心神不宁。
虽未窥得密令上所书何字,然适才匆匆一瞥间,她似是见了末尾处朱笔所书的日期。
天光元年。九月。十七。
记忆回笼,程梨记得,她与萧知砚的婚事定在了九月十二。
她觉得事情已经很是显然。
程梨问了身旁宫女:“陛下践祚之期,乃是甲辰年何月何日来着?”
这不是秘密,她想知道怎么都能知道,是以并无避讳,直接问了身旁人。
宫女答道:“娘娘,陛下是甲辰年,九月十四登基。”
是了,程梨猜到了,但真的确定了还是浑身打了个冷战。
萧怀玹是九月十四登基,她的婚事定在了九月十
二,在他登基之前,九月十七他还曾下了关于萧知砚的密诏。
她一定是与萧知砚成了亲的!
他为什么要骗她?
且,这谎言很拙劣。
她只要知道他的践祚之期就能知道她是嫁了萧知砚的,除非,他失算了,他不知道她记得她与萧知砚的婚期。
她的记忆正好就停留在俩人定下婚期的那个月。萧怀玹又怎么能肯定她记到哪?只凭她说她十六?是她多疑了,还是他真的有问题?
瞒下她成过亲,是为她好,还是想瞒下更多的事?
他是杀了她的丈夫么?
程梨愈发地觉得不对劲。
她很在意沈静宜的那句:他会把她打入冷宫。
当夜萧怀玹忙碌,并未来陪她,遣人告诉了她,他宿在了书房。
如此正好,程梨想静静。
夜晚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衣衫不整,裹着被衾,蹲在她书房的御案之下。他坐在御座上,垂眼眯着她,态度疏离,冷漠,眼神中带着股子轻蔑与玩弄之态。
程梨半夜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弄出的动静很小,是以没人发觉,没引来宫女。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日里她曾蹲在那御案下假意找东西,到了晚上就做了这梦。但她又能很清晰的感受到,那好像不只是梦,像是她丢掉的记忆......
程梨脑中混乱,愈发地有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
接着一连几日,萧怀玹都甚忙,到了岁尾,朝中诸事繁杂。
程梨很少出门,因为天冷。
大部分时候只在宫中陪伴琮儿。
这日奶娘哄着孩子,突然笑吟吟地道了句话:“小皇子去年这个时候在哪呢?啊,是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