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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老心咯噔了一下,连忙让她闭嘴,可姜时愿非要将一起敞开,给他列举盛家欠了姜家多少恩情。

盛家二子,长子盛怀安颇具才名,可其弟盛怀启确实臭名昭著,夜夜楚楼赛金帆,还在游园会上借着酒劲轻薄一女,谁料此人竟然是礼王妾室,这简直罪无可赦。

当时盛怀启自知不妙,哭着喊着求姜淳替他向礼王求情,说只是言语轻薄了几句。甚至连盛老也当兄长的面下跪求情,要不是礼王急于招安兄长,何故会轻易隐下这杀头的重罪。

“当年阿兄顾忌盛老年迈,无奈出面,原以为盛怀启当时真的就是言语轻薄了几句,谁料...那妾室三月后竟然渐渐大了肚子。为此阿兄懊悔不已,听到妾室投井自尽,更是一病不起,调养了三年才终以见好。”

“这样的恩情,您还得起吗?”

姜时愿原不想以此威胁,可唯有此才能换得姜家全府一线生机,盛老仰头看着青天,默默沉思,说罢,跪在姜时愿的面前,声泪俱下,“姜娘子,我盛家全府上百条人命,你让我如何得罪的起谢循,你行行好....看在和怀安青梅竹马的份上,你也不愿让他为了你丧命啊....”

往日情动的时光不合时宜地在她脑中放了一遍,那个曾说会为了她对抗世俗的男子,说不介意她学医的竹马,曾说等她笄礼过来就上门提亲的情郎,终是抵抗不住变迁...

她很不甘愿就此作罢,却也清楚明白盛府家奴、无辜之人,也不该被牵连,背过身去,胸腔止不住地起伏不让人听见她的失态,

“您最多能帮到什么份上?可都保我姜府百口留住一命?”

盛老知晓判决已下,三日后男子入典狱,女子沦为贱籍,额间深深抵着青砾,

“可,老夫会尽所能保入典狱男丁安然无恙,也会暗中替女子赎身。”

得盛太傅一句话,姜时愿也算安心了。

为了百条人命,她跪地谢恩:“有劳太傅。”

盛老难为:“至于你的判决迟迟未下...怕是凶多吉少。”

“不必顾及我。”姜时愿转身离开。

盛老望着那背影落了泪,“不要恨我,也不要怨怀安,是老夫逼他与姜家断绝往来。”

闻言,姜时愿脚步一凛,是不是又能怎样呢,不过亡羊补牢。

盛怀安不是连与她相见的勇气都没有吗。

走出盛府,天公下起细雨,雨珠落在她清丽的脸庞上,悬在她的软睫,朦胧一切,实实虚虚,汴京城繁华如常,偏她一人孑然一身。

齿痕初氤出点点猩红。

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意。

姜时愿站烟雨之中,任蓑雨浸湿她的衣襟。

寒意攀上脊背之时,一把橘红纸扇横在她的头顶,她连忙侧过脸,平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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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黎啃着包子,半身站在扇外淋着雨,半数伞让给姜时愿,“盛府不肯帮你,你已经无计可施了,乖乖和我回女囚吧。”

他的掌心之中捧着一尊青炉,香已燃尽大半。

眼前的女子已经无路可走,这香便已没了用处。

袁黎低头正欲吹灭,却被一只素手遮住,他大吼道:“你干什么!”

姜时愿半阖着眼,如个没事人一般,“还有半柱香,你怎么就知道我回天乏术?”她抬起眼眸,望向伫立于穹楼之后的典狱,目光坚韧,“这最后半柱香的时间,自然是要拜会魏国公的。”

....

青烟徐徐腾上,化作典狱前两尊石作貔貅血盆大口前的一缕吐气,身形如虎豹,首尾似龙状,震怒着双眸盯着在斜飞的丝雨中娉娉婷婷走来的女子。

她如此笃定、决绝,直面不停从地牢中传来的哀嚎哭绝。

而袁

黎只是抱着看戏的玩味,双手抱胸观着姜家小姐的最后的挣扎。

“没用的。”他漫不经心地专注着手中的纸兔子:“每天有多少人在典狱前哭天喊地见国公,可都没有成功过,你若是想效仿这些人,还是省省吧。”

绶带上的环佩泠泠作响,姜时愿嘴角微微上扬,双手握住棒槌,“是吗?”

袁黎双眸圆瞪意识到她什么,急忙一跃身想要夺掉,可惜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震耳欲聋的鼓声骇得他捂住双耳,大吼道:“你疯了?!”

阙们左架着登闻鼓,人有穷冤,则挝鼓,公车上奏其表。

“咚——”

晓声隆隆,响彻云霄。

近百年也未有人敢敲的登闻鼓,在此刻被一女子敲响。

沉闷的鼓声传至汴京,惊起无数飞禽,此声一传千里,瞬间许多窗棂被推开,行人纷纷围至典狱门口,各个惊恐不已,就连过路的车撵都已悬紧缰绳,停下驻足。

袁黎大喊不妙,回望过去,典狱门前人群络绎不绝,无数眼睛落在貔貅之下的女子,可要在此时强行捂嘴,既违背了创始登文鼓的规矩,也会让人觉得典狱心中有鬼。

人群有人问道:“姑娘,你可知非大贪大恶,奇冤异惨者才能鸣这登闻鼓,否为重罪。”

姜时愿缓缓转身,恍若水墨勾勒的眉眼毫无惧色地对上身后千百数眼睛,高举手中的状纸。声音如珠玉般泠泠,字字铿锵:“大庆铁律,有人挝登闻鼓,主司即须为受,不即受者,加罪一等。”

说罢,又将一把匕首掷在众人面前以表来意,“姜家嫡女姜时愿为兄长鸣冤,还请魏国公相见!”

袁黎狠狠咬牙,眼见百姓的面色都变了样。

姜时愿这一出戏彻底立谢循于骑虎难下的境地。

先是以大庆铁律威压典狱不得不秉公执法,受理她的上书。

而此女更绝的还在后面,在众人毫无顾忌袒露罪臣的身份,就是要让百姓心中觉得,她一个罪臣,要是真没有天大的冤屈,会拼死一搏来典狱门前击鼓鸣冤吗?

而且典狱宣称姜学士谋害皇子证据确凿,那谢循为何不敢见她、为何不敢接她的状纸?

谢循若是不敢见她,百姓自会人云亦云,心中认定这绝对是桩冤案,从而质疑典狱的威名。

不管怎么说,姜时愿的目标已然达到,谢循不得不见。

不出一刻,青铜门后传来动静,藏青蓝衫的青年府门后现身,朝她行礼,一双眼睛平静且温和,态度恭敬:

“魏国公召见,请姜娘子移步入典狱。”

第3章

臧青蓝衫的青年提着宫灯,边温声引路,边说道:“吾乃魏国公御下负责编纂案卷详宗的案吏秉笔——陆观棋,接下入铜柱地狱之路就由吾带娘子前去,魏国公在那等娘子。”

姜时愿朝陆观棋回礼道谢,这让后头窝着一肚子气的袁黎终于爆发,气到两腮鼓鼓的,“卑鄙无耻,装什么清高!耍这种阴谋诡计,简直令人不屑。”

袁黎更甚急败坏地将青炉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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