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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之中,更声寥寥,敲响今夜的第叁遍。
崔梅倒下不假,可皇陵依旧延续禁制。
比如,一更后不可在斋外逗留。
姜时愿外在是个十足的安分样,说话做事规规矩矩,就是这个温顺谦和的样子才让崔梅着了她的道,对她毫无防备。可谁又能想到曾名满汴京的世家贵女骨子里可是个叛逆的人,私下更是破了崔梅所定下的所有禁制,一条不落!
但今夜,姜时愿难得想遵守一次规矩....
只是为了尽快撇清眼前这个‘麻烦’。
夜风撩起她腕上的银铃丁零响着,清脆悦耳,亦如她的嗓音般。
姜时愿福身,向谢循行礼:“皇陵有禁制,小女得马上赶回默心斋,不能再陪国公,还请见谅。”
好在,谢循并没有难为她,垂首默言,姜时愿就当他应允,转身离开。
“娘子这就走了吗,当真可惜。”谢循的话倏尔冷淡,琥珀色的瞳孔渗出寒意:“不过谢某相信还会跟娘子有再见之日。”
“再见之日”出口,姜时愿的后背像是被什么戳了一样,握着伞柄的手僵直且冰凉,这人说话当真滴水不露,显三分,隐七分心思。
清凉的雨滴落在她的玉面上,她努力让自己神色平静,戴上幕篱,将上卷的薄纱放下,轻声道:“告辞。”
—
待姜时愿离开后,一位玄衣暗卫从树上跃下,跪在谢循身后:“国公就这么放她走了?您不是怀疑她就是放走千人面的疑犯吗?”
“不是怀疑,是肯定。”谢循的声音沉沉。
暗卫急急问道:“既然如此,国公为何要放她离开。”
“皇陵之案关系重大,圣人都要亲自过问,姜娘子现在是有功之臣,若没有确凿的证据,怎可动她,免得被朝中有心之人借题发挥。”
暗卫似懂非懂,只抓住了个姜娘子的字眼:“莫非,这位姜娘子就是前左相之女,姜时愿?国公难不成,早就认出她来了?”
谢循仰头望向清月,似笑非笑。
原本都要忘了这位令他记忆深刻的女子,可是来到皇陵,撞见那双明眸的那一瞬,他竟在那刹那有了夺舍之感,而后在典狱初见的记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重过了一遭,教他彻底清醒过来,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
时隔一年,姜时愿还是能带给他十足的惊喜。凭借一己之力查出皇陵机密,也多了亏她,典狱才能顺藤摸瓜从崔梅口中重新查到千人面的线索。
这位久违的惊喜唯姜时愿才能带给他,令谢循不再对周遭琐事打不起精神。
暗卫又道:“只可惜这姜姑娘放跑了千人面,好不容易追查到的线索又断了。”
“可惜?”谢循轻笑一声,眸色沉沉。
“还不如感谢姜娘子,有了她,千人面的线索便不会再断了。”
*
曾经的姜家也处在权贵之流中,姜时愿自然结交过无数官宦人家、商贾、志向崇高的学士和武将,还撞见过不少谄媚之人。阶级层流上至青衣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无论来人谁,她都能在交谈之中看破一二对方的心思与底牌,这也是姜家教给她的从容和处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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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从遇见谢循之后,她愈发猜不透此人。
尽管他在咫尺
之间,也好似隔着一层朦胧绰约的帷幕,看不清,道不破。
这种镜中观鹤、雾里看花的别扭感,让她难得烦闷。
遇见谢循一次,她的心性就不稳一次。
也罢,谢循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罗刹’,倘若她能琢磨出‘恶鬼’的心思,岂不自己就是半个仙人了?
有了这个宽解自己的理由,姜时愿心里好受了许多。
由着手中的灯火映亮,走下清幽山路。
默心斋前有段抄手游廊,廊内幽深狭长,从前白日里走过还能嗅到馥郁的海棠花香。可惜眼下二月末,芳华凋谢,这一段无趣的长廊只有呼啸夜风作伴。
也不知是谁听出她心中的寂寞和烦躁,忽然插入一道宛转悠扬的江南曲调:
冬已尽,春又暮,姻缘两字空中舞。
似这般相思牵萦苦.....
郎君到底知数不知数?
要知道,女儿心肠,哪个姑娘不想郎?
(1)引用加稍作改编,《知心客》
此曲如闻天籁,唱到相思之苦时,如泣如诉,闻者落泪。
姜时愿不自觉地听得痴了,来皇陵一年有余,怎么都不知皇陵中还有谁能有这副好嗓子?
她的脚步毫不犹豫绕过云庭柱,歌声也越来越清晰。
忽然她的眼神一停,落在一名眼熟的女子身上,她倚着朱漆杆,对着手中的铜镜描眉梳妆,食指摸过眼尾,划过一丝金芒,又要拿起妆笔想在眼角缀上两点朱砂痣。
镜面反射姜时愿的影子,女子用披帛捂着嘴笑道:“在这等你许久了,可算来了。”
第12章
见清此人是叶婵,姜时愿想都没想径直走开,却被突然横来的一只玉足拦住。
绣着大红牡丹的绣鞋缓缓上移,正巧堂风吹过,她素白的衣裙随风而动,但在朦胧的气氛下,又好像是此足刻意地在撩拨、玩弄她的衣摆。
叶婵眯着眼笑道:“我还以为姐姐会来问我,为什么会在崔梅面前帮你做伪证呢?”
确实,这曾是困扰姜时愿的疑点。
叶婵与她素来不和,曾偶然间见到自己趁夜色前去南陵,遂掌握了她这个致命的把柄,而后威胁柳儿在崔梅面前供出自己。
估计叶婵原本的算盘就是借着柳儿的嘴和崔梅的手除掉自己。
本该是这样的,可是叶婵又在崔梅询问时帮她做了伪证,称慌时愿不曾去过南陵。
这前后的转变,确实让人匪夷所思,但现在她心中已有猜测。
姜时愿见躲不过,便坐在她的身旁,问道:“那你现在说说,为何要帮我。”
一张极其妖娆的脸一瞬靠近姜时愿,叶婵弯着眉眼问道:“那姐姐先想告诉我,今夜见了哪位男子?”
“你身上有其他男子的味道,我很不喜。”
姜时愿不曾闻出,但也不喜沾上谢循的味道,于是小心翼翼嗅起自己的衣袖,确认除了草木香没有其余的味道后,遂安心地说道:“为你好,你不会愿意听见他的名字。”
叶婵紧逼:“谁?”
姜时愿淡道:“魏国公,谢循。”
果不其然,叶婵面色聚变,笑容戛然而止,又察觉到姜时愿的眼神一刻也未离开过她,恢复镇静,从容地扯了扯嘴角,摇着手中香扇:“魏国公?你们有什么可聊的,要聊这么久?”
这次轮到姜时愿笑了笑,拿起她妆匣中的螺子黛:“国公只不过想从我口中套出一名逃犯的下落罢了,他说此人轻功极佳,曾在汴京中杀害过无数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