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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紧绷,扶着桶边的手背青筋乍现。
二人四目相对,直白又内敛,信任又暗藏试探。
最后都因沾了雾气,泛着水光,沉溺在这浓浓夜色中。
*
这些日子三七的耳根子都清净了很多,因为何氏怕染了病气,从不敢接近姜时愿的小屋,每次都只是远远阴阳怪气问上一句‘病咋还没好啊’,怨姜时愿明明是个穷人命,身子却金贵得如千金小姐似的,还扯上三七,骂她胳膊肘往外拐。
何氏天天都是这一句,也没个新意。
久而久之,三七左耳进,右耳出。
日头晌午。
三七在火炉子前摇着蒲扇,面色有些为难,轻声地嘟囔:“姐姐,我总感觉沈公子是不是嫌弃我,他总是静坐在轩窗前赏景,一天到晚话都不超过三句。”
“那他估计也嫌弃我。”姜时愿附和道,这几天她与沈浔之间的话也不过寥寥,还皆是由她主动问询的。
三七觉得沈浔和时愿姐姐皆是清冷之人,可这冷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姜时愿是外冷内热,散发的冷意都是身受大家教养熏陶下的产物,例如她一定按着妇言所教,为女子要寡言慎行,清闲贞静,所以让人觉得她如同长养在深山中高洁的梨树,冰清玉洁,高不可攀,因此生出距离。
而沈浔温和,待人客气,却总让人觉得无法接近。他的冷意,渗入骨髓。他喜静,更喜欢独处,每每安静得总是会让三七和姜时愿误以为屋内少了一个人。
三七往灶火里添着柴火,又倏尔乐乐地傻笑着,露出少女的娇羞:“不过沈公子长得好看,方圆百里都挑不出第二个能比得过他的人。按理说,沈公子形貌昳丽,怎么之前没听过他的美名呢?”
“说明沈浔不是京中人氏。”
除这个理由外,姜时愿想不出第二种解释。
汴京城中任何的家长里短、风吹草动都难逃市井百姓的一张嘴,若是沈浔是汴京人氏,凭着他的貌美,‘徐公’之名估计早就名扬了。
“姐姐说得有理。”三七又从罐子中掏出一把冰糖洒入汤药中,轻轻荡着药罐。
姜时愿轻弹了下三七:“我与你说过,冰糖性寒,如掺入温和滋补的药中,会影响功效。”
三七捂着头:“我知道啊,姐姐。”
“那你还放糖?”
“姐姐不知道,沈公子嘴可挑了,中药味苦,他不肯喝。非得我
下足冰糖中和药味,他才肯喝。“说完三七又嫌弃冰糖加得不足,又将罐中所有的冰糖全部下进去,惊叹道:“每次我都要下足一罐,才正好合沈公子的味。”
姜时愿见此眉头紧锁,这一罐冰糖加下去,怕是要甜齁了吧,不忍说道:“可这也太甜了吧。”
三七摇头否定:“就这,沈公子还觉得淡呢!”
姜时愿叹道:
这沈浔的口味未免也太重了吧...
又平静地过了几日...
等沈浔体内的毒已经被完全压制,身子渐好的时候,姜时愿终于放心敢出一趟远门了,临出门之时,还细细委托三七仔细看着沈浔,千万要让他静养,不可下地。三七拍拍胸脯,自信主动挑起重担。
姜时愿夸她能干,戴上幕篱,匆匆收拾后,便去往鬼市。
今夜的鬼市有些古怪,守关的船夫不在了,街道上寒风萧瑟,除姜时愿之外再无第二人影。店铺破败,窗棂半朽,随风婆娑作响,之前的繁盛一去不返。
姜时愿在荒凉的小径穿过,几日不来鬼市,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里的一切都好像被贼寇大肆洗劫过,白无常的‘阎罗殿’呢?还在不在?
她不敢多想,马不停蹄地赶去。
木门‘嘎吱’,无风自开。
佝偻的影子踩着摇摇欲坠的楼梯走下,白无常看着门前的不速之客,轻笑一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来鬼市?你这娘子当真天不怕,地不怕。”
“鬼市发生了什么?”姜时愿走入店中。
“我还以为你勇气可嘉,原是不知者无畏啊。”白无常的笑意更深,阖上木门,警惕地扫了眼窗外,“姜姑娘运气还挺好的,竟然没有撞上典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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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狱?三司六部各掌其职,从不敢越界执法,连府衙、户部司都放任不管鬼市,典狱凭什么?”
“凭什么?”白无常呲了一嘴,“凭如今执掌典狱之人是魏国公,这城郊与汴京的一草一木,哪块地砖只要他想,皆可以踏足。他从不过问鬼市,不是他权力有限,而是他懒得管。”
“关于他的威名,我已经听倦了。”姜时愿不客气道。“所以,典狱之人为什么要踏足鬼市?”
“谁知道呢?”白无常叹气,“三日前,典狱司使大肆进入鬼市,挨着各个店铺搜查、查封,还抓走了了不少人,搞得这些贼鼠人心惶惶,都不敢再做生意了。”
“挨个店铺搜查...听掌柜的描述,典狱好像是在寻找什么?”
“我又如何知晓?”白无常生了脾气,“你今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姜时愿将玉坠子搁在条案上,白无常抚摸着这通体碧绿的璞玉,摩挲着刻在上面的‘沈’字,掂了掂,欣然收下。
“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给沈氏后人收了尸,带回信物,那掌柜答应我的两个良籍户贴呢?”
“急什么,我白无常言出必行,只不过伪造户帖,盖上真正的官印需要时间。三日后,你再来阎罗殿取。”
“好。”
两个户贴的事情落定,姜时愿感觉压在心口的巨石顿时轻松了许多,寻了个稍矮的凳子坐了下来。白无常将腿翘在桌案上,看向姜时愿的目光带了些许怀疑:“怎么?姜姑娘不着急走?”
姜时愿反客为主,倒上两盏茶水,一杯递给白无常:“你可知道我那晚见到沈氏后人的死状吗,至今都吓得每晚梦魇不止。”
“你就这点胆子?说来听听。”白无常饶有兴致。
“四肢离体,被大刀砍去,一个琴弦嵌入他的脖颈里,勒得他面色青紫,还有...他死时面相痛苦。你说这沈氏余孤死状太惨,都没能留有全尸,可见对他恨之入骨啊。”这些都是姜时愿根据那晚压在观音庙下见到的三具杀手死尸随意编排的,沈浔的‘死状’对应三位杀手的各个凶器。
当然,她说此谎,是为了替沈浔打听。
他究竟是谁?得罪了谁?才会被人追杀。
这谎言惟妙惟肖,绘声绘色,真让白无常听进去了。
他掏了掏耳朵,对姜时愿所言稀松平常:“这你就多思了,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夺命琵琶月无暇,无双刀客林枫,断肠药老都是一群被暗河养出的顶级杀手,遵命令行事罢了。要我说,沈氏余孤死得已经算轻松了。”
姜时愿立马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