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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拂过长廊,薄薄纸张飘飘。
韦江也看清了纸书之后的姜时愿,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不惧不畏,藏着若有似无的凌厉。
“我当还是韦大人苦思冥想出了什么好手段,原来尽是一些意料之中的。”
怕?威胁、刑狱,她也经历过数次了....
姜时愿不夹丝毫犹豫,迈入刑房,临了,还美眸斜睨轻佻,嘴角弯出一丝极淡的弧度,“威胁我?韦大人当且自量,都不足以列于前。”
韦江自知被小看,气得咬牙切齿。
火盆中熊熊烈火照亮刑房四周斑驳的影子,这面墙像是禁锢了无数冤魂,壁上坑洼不平,血迹斑驳干涸,就连她的影子投上去也变得扭曲诡谲。
她环顾四周看见陈列在四周的刑具,洛铁、皮鞭、钉椅、绞刑架、刀锯、竹夹,听着隔壁刑房传来的遍野哀嚎声。
囚犯凄惨的叫声让姜时愿不禁想至三七,不知三七是否也遭受过如此非人的折磨,她的死亡漫长而又充斥着血肉被绞的痛苦……
姜时愿闻之,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感同身受的痛苦,难言的痛楚在她的心上反复碾压。
姜时愿泪意翻涌,却不肯溢出明眸。
她也会像三七一样,至死不会屈服于酷刑之上。
此时,她冷然回身,看见刑房之内竟然竖立一座以紫檀木为框木的山水屏风,高约千尺,宽逾万丈。
屏面以丝绸为底,金线挑针绘制,勾勒出宛若笔墨般的浓淡,画出若隐若现的山峦和欲图飞出高山之中的青鸟。
姜时愿正欲临近观摩,韦江一拉手中的铁链,铁链绷紧桎梏得姜时愿腕子生疼,因此也止住了步子。
只见韦江朝着屏风上影影绰绰的影子鞠了一礼,就匆匆遣散四周之人,退出刑房。
姜时愿看着映在屏风之上的身影愈发清晰,那人身姿俊朗挺拔,坐在大师椅之上,好似也在透过屏风睥睨着她。
想来,他就是韦江口口声声尊称的大人物。
姜时愿微扬下颌,话音讥讽,“既然都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故弄玄虚?”
屏风后传来的声音,如寒泉击石,低沉而清冽,不辨温度。
“姜娘子,好久不见,不知饭食否,安寝否?”
饭食否?安寝否?
极像兄长口中一道稀松平常的关切,唯有至亲之人才会关心你的衣食起居、身怕你受寒挨冻。
倘若不是这声音寒凉到不藏一丝人情味,姜时愿甚至都以为屏风之后的人当真是在关心自己。
但...
她已然知道此人绝不可能这么做,因为他是魏国公,谢循。
仇人就是有种难以磨灭的相引之意,因为他何尝不算是你日思夜想之人,又何尝不是你深深刻入骨血至死都不敢忘记之人。
哪怕仅是屏风上一道残缺不堪的影子,哪怕是许久未听见的声音....
你都能认出他。
他问你饭是否、安寝否,不过是想以你的困难为乐,他巴不得你痛苦凄惨地活着,看你吃着臭糜烂粥卑躬屈膝地活着,看你夜夜不得安睡,深陷恨意、愤怒、不甘的苦海苦苦挣扎。
身为宿敌。
他就是想看着你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却又始终无能为力,而渐渐被仇恨焚烧、疯魔不活的样子。
“魏国公,好久不见。”
姜时愿直言不讳点出他的身份,“不知您饭食否,安寝否?”
声音清婉,却是口蜜腹剑,内淬剧毒。
丝绸绣面相隔,隔绝出心思截然不同的二人。
屏风之后的人好似也没想到姜时愿仅凭一句话就认出了自己,蹉跎犹豫几息,终是缓缓从太师椅起身。
姜时愿眸光死死盯着那道绰约的影子,看看他的影子一点点由虚化实,看着玄色锦袍飘出屏框之外,摆动之间,繁复生辉的暗纹划过几丝凌厉的寒光。
她听着他腰间悬挂着的玉佩也在他的走动发出清脆的碰撞。
她看着,他的狭长寒凉的影子徐徐靠近自己,直至与自己的身影交错,如同古树枝干分出两束两不相见、各自纵身的枝芽。
“承蒙姜娘子的关切,谢某难以安寝、也对口腹之欲毫无兴趣。”
“是吗?”姜时愿冷笑,“那下官接着祝魏国公日日茶饭不思,夜夜不得安睡...”
还没等姜时愿说完,忽然修长的五指扣住她的双腮,力道不重不轻,足以令她无法逃脱谢循的桎梏。
姜时愿被迫感受指腹如寒玉般的冷意,被迫仰起头凝视着那具令人心悸的罗刹面具。
罗刹面具,面目狰狞,身形阴翳犹如鬼魅般庞大无形覆盖下来,笼罩住身下女子淡薄清瘦的身形。
这份庞然、可怕的威压和阴暗,完美掩藏住了面具之后的谢循难掩的酸涩心痛。
谢循的动作看似桎梏,实则处处充满翻涌又克制的爱意。
他指尖看似漫不经心地划过她冷白的脸庞,他的声音故作冷漠无情,“几日不见,姜娘子怎么憔悴成了如今的这副样子?”
“这正不邃了魏国公的意吗?”姜时愿迎着他凌厉的目光,皮笑肉不笑地道。
谢循心如刀绞,敢在指尖欲起怜惜爱抚之意前,骤然收回手,背过手,独留寒音。
“孤掌难鸣,独木难支。”
“这也得多谢姜娘子的成全。”
姜时愿不想再与他扯这些虚虚实实,“魏国公,我们各自不如皆坦率相见一些。”
“我如今入狱,想来你也得偿所愿了,是不是?”
“姜娘子,此话怎讲?你有几个胆子敢污蔑指控谢某?”
姜时愿冷静陈述,“你当年明知我兄长含有冤情,却依然包庇幕后真凶,甘愿成为那幕后之人的走狗。所以当兄长旧案重启之时,你便慌了,想出来了一条如此拙劣的法子,买通狱卒和嬷嬷上共同上演一计栽赃陷害,目的就是想以牢狱永远将我困在这四方天地之中,让我不得接触我兄长的案子,这样当年的真相就永不会昭雪!”
“还请魏国公指教,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谢循话音不轻不淡,“姜娘子,谢某已经说过不下数遍,当年的案子是我亲定亲审,姜淳意图谋害燕王,证据确凿。而你,还在一而再再而三攀延无辜之人。”
“谢循!”愤怒点燃姜时愿的四肢百骸,“你放心,我一定会从这里光明正大地走出去,我也一定会亲手送你入诏狱!”
“姜娘子如今自身难保,却还在痴心妄想。”谢循又道,“不如姜娘子先考虑下自身的安危?”
“谢某也不想再与姜娘子多做无谓的口舌争辩。”谢循立在水墨屏风之前,双手负立,转身看着姜时愿,指尖微微蜷紧。
“说吧,刺伤嬷嬷真正的凶器是什么?”
“凶器又被你藏在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