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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寒冷,但好像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
“这么快就学完了啊……”灵叶叹息般自语,“那你父亲,是不是已经在教你他的剑法了?”
“学到第二十三卷 。”
灵叶遥望着冰盘一样的月亮。
云相奚少年时候就已将幻剑山庄所有剑法学至大成,再后来,他又创出很多剑法。那些剑法和幻剑山庄原本的剑法一起,组成了山庄的传承。
云相奚不是一个会给剑法取名的人,剑法独属于他,他人亦不好妄自命名,并且,他也无什么著书立说的念头。
于是那些零散的剑法记录就那样摆在藏书殿的最上层。弟子有想效仿他的,就自行前去领悟。
是在六年前,云相奚才花了几个月时间待在藏书殿,将他所创剑法以脉络一一贯通,整理造册,弟子们从此才得以窥见门径。
当然,剑法依旧没有名字,只是按顺序题了些数字。
其中有一些,弟子们可以学,有一些,修无情道的弟子才能理解。另一些则难以领悟,还有很多剑法,练下去会使人走火入魔。毕竟这是云相奚的剑法,古往今来的天下第一剑。这样的剑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练。
想着这些,灵叶许久没有说话。
也许是终于感受到了异样的寂静,云相濯看向她。
“要我练剑给你看吗?”
“不用了。”灵叶轻轻说,“他教给你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不然,为什么十几年间都没有想起过整理自己的剑道,忽然却又整理了。
云相奚的剑,也自然是最好的。
“小濯,”她对着月亮,有些出神,“你说,你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月光如雪,她怅然的侧影落在叶灼眼中。
其实在两三年前她还不是这样称呼云相奚,有时候她会称“夫君”,偶尔她也会说“相奚”。
后来,就只有像是“你父亲”这样的称谓了。
她问,云相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幻剑山庄也有人对云相濯问过这个问题,他们说,小师弟,能否向师兄师姐讲一讲,少庄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这之后的很多年中,也有过几个人问叶灼,云相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这更像是一种自语,而不是非要他作答。
也许,人们已经心知这个问题无从解答,如果是问相奚剑是一把怎样的剑,天下人倒是有话可说。
其实叶灼知道云相奚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从未开过口,他知道那些人也并不需要答案。
就像现在,多年前的云相濯听到了灵叶的问语,但他什么都没有答。他只是觉得,也许灵叶有些话想要说。
“十五岁的时候,我听过很多关于他的故事。”灵叶说。
“他们说他三招败了世间剑道第一的秋水剑神,说他一剑挑落了界域裂隙里的祸世天魔,说他第一次造访上清山的时候,上清剑冢里万剑齐鸣,都欲认他为主,将剑宗大长老惊得从飞剑上跌落。”
“他们都说他人如其剑,只穿雪衣,风华绝代,都说他一生未尝一败。”
“那时候我仰慕他。我也想学不败的剑法,做拂衣而去的剑仙。我还看过几本无情道的典籍。”
她说着,像是在笑。
“十九岁的时候,我遇见了他。说来好巧,第一次见他,就是救命之恩。自然是他救我,也许那都是无心的,但他和传言里一模一样。小濯,我还能怎么办。”
“那时候我想,我一定要嫁给他。他修无情道,也许不会有情爱,那也不会怎样。做不了夫妻,还能做道侣。我想,我一定可以做到。”
“我觉得我很好。当然,在他眼里,好像并没有那些好,可是也没什么不好,他看什么都一样。只是,我还是觉得我很好。”
“这世上仰慕追随他的人那么多,多我一个没什么。我只要他有哪一天想和一个女子结百年之好,第一个想到的人会是我。”
她垂着眼,去拨清澈的池水:“后来,我就嫁给他了。再后来,他就成了你父亲。”
“哈,世上有那么多学剑的人想拜他做师父,有那么多修仙人想有和他一样的剑骨,想效仿他的道心和道途,他是天下第一,天下人都想见识见识他到底有几个鼻子几个眼睛,但从一生下来他就是你父亲,为什么?”她说,“这都是因为你娘亲鬼迷心窍,百折不挠。”
云相濯歪了歪头,有些困惑地打量着她,不知道她究竟想要怎样的回答。
“那,谢谢…?”他迟疑道。
灵叶的手有些想去打孩子了。只是因为暂时腾不出手,这才作罢。
她的手浸入空无一物的水中。水面上,月光浮动。她再抬起手,指间除了滚落的水珠外一无所有。
“可是他就像水里的月亮。”她忽然说。
“月亮在水里,你看得到。但你把手伸过去,就会发现那里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这就是他,小濯,这就是你父亲。”
“他是幻剑山庄少庄主,是天下第一剑,是他父亲的独子,是我的夫君,是长徒,是师兄,是铸剑师的好友,是云相奚,但对他来说,这些其实从来没有过。”
叶灼看见她悲伤的目光。
“他见到你的祖父母会执晚辈礼,他每两三个月会见我一面,我修为有困惑他会答,仅此而已。他身边来来往往总有许多人,可是这些人究竟是谁,他从没有在意过。”
“其实也没有谁期待他真的能做一个庄主、好友、或是丈夫,他也只是点到即止。连这些也不是他想做的,只是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连这点表相都没有维持,会给他的修行添一点麻烦,他不想要任何麻烦。他全部的时间都是为了他的剑。”
“小濯,这样的一个人,让我觉得可怕。”她说。
“而所有人似乎也是只需要他站在剑道最高的地方,告诉他们世上还有这样的境界。可是如果你想要的是别的东西,就会发现,那些东西你永远都不会得到。”
叶灼看见眼泪从她眼眶里滚落下来。
“我其实很想带你一起回西海。”她悲伤地凝视着自己的孩子,“可是,小濯,你那么像他。”
“你的蕴灵诀学得很好,洞虚心经也领悟得很快,你外公很喜欢你,他好想亲手教你学西海从上古到现在的一切传承,可是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剑道上会走得更远。”
“而云相奚做不到世俗里的几乎所有事,可是对你,他却是一个好父亲。”她伸手,微凉的手指抚上云相濯的脸颊,“他的剑,还有你。在这个世上,他真正在意的事情只有这两样。”
“——小濯,你想修什么道?”
“我会学剑。”云相濯说,“西海的心法我也会学。”
她又轻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