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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视作一个父亲。

他每一天为云相濯束起的发带,每一年为云相濯锻成的灵剑,夜晚牵起他一起回家的手,俯身为他擦去的那滴墨——这些又是什么?

这些东西落进云相濯的世界里,又算是什么?

叶灼说,他修的是无情道。可是离渊从未将他看成过一个无心无情的人。叶灼是一个有心绪、有偏好的人。他不喜欢的东西就会推出去,他没那么不喜欢的东西会允许留在身边。他能品尝一杯青梅酒,他不喜欢那些太甜的东西。

离渊也从未将他当做一个不知世事的人,一个只懂得剑的人,相反,他知道叶灼其实有一颗琉璃一样透彻的心,万物都会在其中映出本来面目。世间的事他都明白,只是他不在意。

二十年后的叶灼,什么都明白。

所以二十年前的云相濯,亦是如此。

他只是清醒地,接受那一剑、又一剑凌迟的酷刑。如果这就是云相奚的所愿。

这是什么时候?离渊茫然地想。

他转头看窗外的上弦月,看天上的星斗。这是秋天,这一天是云相濯五岁时候的八月初。

到八月十四的晚上,灵叶就会告诉云相濯,她要走了。

他想在夜色中看清云相濯的面孔。他伸出手,月华如水般在他和云相奚之间漫溢,他走出一步,忽然回到了八月十四那一晚的雾中。 w?a?n?g?阯?f?a?b?u?Y?e?ī??????????n?2??????5????????

那一天,云相奚依旧牵着云相濯,回到他们的住处。

“她说,她要走了。”云相濯说。

第108章

云相奚:“谁?”

“母亲。”

云相奚听了,没什么回答。他抬手拆了云相濯的发冠,拿发梳稍作打理,观冥时应以闲适为主。

他什么都没有说。

云相濯:“我学完了《蕴灵诀》。”

“嗯。”

云相奚总觉得今晚云相濯的状态不算很好,说话的声音低低的,他探了云相濯的经脉,确认没什么问题才放开。

云相濯闭上眼,开始今夜的观冥。也像之前的每一夜一样,云相奚坐于床畔,在他身边守着。父亲会感受着他体内的灵流和道韵,确定他已经完全进入忘我之境,才会开始自己的修行。

室内静静的,云相奚朝云相濯看去。

云相濯体内的灵气运行不如往日那样流畅,并且几个周天后,逐渐变得断续滞涩。

出了什么差错?云相濯安静闭着眼,并无异样。云相奚伸手,想要再探他的经脉,他握住云相濯的手腕,孩子的身体却轻轻朝他靠了过来。

“相濯?”

云相濯栽进他怀中,额头抵着他胸口。

云相奚微蹙眉,思索着现今的状况。很久以后他想到,也许相濯是睡着了。

人在感到困倦的时候,才会睡着。修行之人不需要如此,他今天做了什么?只是去了灵叶那里。

是睡着了。就这样靠在自己怀中。

其实他们不常有这样近的接触,即使云相濯在他的生命中已经出现了近五年。

云相奚发现自己心中其实并无多少抵触。也许因为相濯本是他自己的骨血,也许朝夕相处,已经习惯。

云相奚垂下眼,他看见云相濯安静的睡颜。一段并不清晰的记忆在他心中浮现。

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西海的连灵叶总是出现在他身边,说要和他一起游历天下。

其实游历天下亦只是一种剑道修行。他修自己的道,灵叶也修她的道。无事时他夜晚会感悟剑道,灵叶就在他旁边不远处修行。

“蕴灵诀最后一章太难学了。”有几天灵叶总是一副昏昏欲睡的神情,她抱怨说,“不仅难学,而且耗人精神,我练这个,每天都好困啊。”

云相奚并不知道她这话是想表达什么。蕴灵诀只有涵华灵体可以学,淬炼灵气,是上乘功法。

“你困了可以练剑。”他回答灵叶。

然后发生了什么?灵叶听了,似乎深呼吸几口气,转身折了一根树枝做剑,真的开始练起基础剑招。

但那剑中有怨怒之意,练起来并无太大意义,而且树枝也不适合用来习剑。

后来有人问,要以何物向西海下聘。

他想起当年游历天下,看见用树枝刺出的不成体统的剑招。

那就用剑,他说。

那把剑叫怀袖,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云相奚想起方才云相濯说,她要走了。

怀中轻轻一动,是云相濯无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襟,孩子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原来蕴灵诀最后一章的确会让人觉得困倦。

也许应该喊醒相濯,让他起来练剑。但最后云相奚没有。

云相濯一直没有醒来,他也就一直在那里没有动过。清晨日光透过窗棂。他低下头,看见云相濯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最后云相濯睁开眼睛,迷惘般看着他。

“父亲。”他喃喃道。

云相奚也看着他。云相濯的眼睛里茫茫一片,像是还没有完全醒来。

他们对视。

一种陌生的、朦胧的氛围蔓延。

云相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醒来后看见自己在父亲的怀中。

云相奚亦从未像这样,一夜清醒。

风从他们之间吹过。这时候云相奚才发觉,先前云相濯靠着的那个地方,因相贴留下了温暖的触觉,而随着云相濯起身,那种温暖正在退去。

最后云相濯的眼睛垂下去,手指抓住了云相奚的衣袖。这是很轻的动作,就像他睡着后抓住父亲的衣襟一样,透出一点下意识的依恋。

他还没有想清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一夜都没有修炼。

“我错了。”云相濯说,“父亲。”

“你无错。”云相奚说。

云相濯侧颊上压出一道浅浅的红印,这是他衣襟的褶皱。云相奚的手指缓慢抚过相奚剑通体冰寒的剑身。

他说:“是我错了。”

云相濯看着父亲平静的眼睛,他不明白此言何来。

“起来练剑吧。”云相奚提剑起身,离开了此方静室。云相濯抬起头,看见天光落下,清冽光芒里,一道看不清的背影。

今天他练剑法第二十四卷 。练完了剑,就该学道。

书房里,云相奚与他对坐。

晦涩难明的上古典籍,接着前日所学的东西往后读。

过目不忘的本领云相濯自然是有,但道法玄秘不可轻传,看过未必会懂。何况不论是多高明的典籍,其本质亦只是一家之言。

云相奚看着云相濯的目光在这一页上停留了很久,他看过去,原来云相濯恰看到证道篇。

“何处不懂?”

云相濯:“道向谁证?”

“道向己证。”

“道本就是自己所修,为何还要向自己证?”

云相奚:“道本不须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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