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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把自己的感受与他人分享,可是他却想让镜子对面的人知晓。如果他在找的人是相濯,那相濯在找的人也是他。

但是叶灼的目光始终平静如最初。

他并不因剑逢对手感到欣悦,也根本无意了解云相奚剑上有何领悟,他只是要杀了他。

他的剑锋芒越来越盛,他身后的火焰也越来越烈。这样纯粹的、与执念无二的杀意也是剑的另一个本质么?但叶灼并不把剑之感悟与云相奚分享。

可是比剑到了此处,又岂只是比剑。三千大道的万种意象都在剑中。云相奚的剑是来自仙界的剑,那每一剑都是地上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可是叶灼的剑并没有被其盖过一丝光芒,他和云相奚的剑如此相同而又不同。

不知道从何时起,人间的四野似乎又织起了一层薄薄的屏障,大地也坚固了几分,像是孱弱的天道在摇摇欲坠之后又缓过了一口气,开始维护它之内的山川和生灵。

这屏障却不是天道自己生出来的。

有明眼人看见,它竟然是随着叶灼和云相奚的交战,一下一下开始织补的。

幽草崖上的小道童发出了奇怪的“咦”声,令微生弦不由反省他到底收了怎样的榆木疙瘩在宫中。

微生弦:“叶宫主和人打架,打坏了我们的天道,是不是?”

“是。”

“叶宫主和仙界的人打架,一定也领悟了很多仙界的道,是不是?”

“是。”

“叶宫主是我们人间的人,是不是?”

“是。”

“那叶宫主悟出来的道,是不是也就是我们人界的道?”

“……啊?”

“你们没救了。”微生弦转身而走。

微生弦轻轻哼着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山野小调,在幽草崖上走了几圈,最后他觉得苍山的聚灵阵好像也快被打坏了。这聚灵阵他教给了很多门派,苍山主阵坏了所有的阵都会一起坏掉,这不行,他不得以将阵心全然祭出,仔细查看有无闪失。

“啊?这又是什么?”两个小道童目瞪口呆,用望气术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异象,很快他们发现,这种景象即使不用望气术,也可以看得清楚了。

笼罩整个苍山的聚灵大阵直冲云霄,整个人界都可以看得到它的光芒,灵气的波涛随着大阵运行一起一伏。陆续地,这一年来,依附苍山的各地宗门自己搭建的所有聚灵阵也像群星一样亮了起来,它们散落在人间遥相呼应,以相同的节律一呼一吸,将整个人间界的灵力聚拢至中央,然后均匀地散往人间各地。

天上仙与人的打斗还在进行,在那可怖的余波冲撞下,被打坏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很多云雾都退去,越来越多的东西浮出水面,连凡人肉眼本来看不见的灵力都呈现在所有人眼中。一切生灵的眼睛都看到,稀薄的人间灵力是怎样随着心脏的一起一伏,均匀地勉力覆向四境。那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奇观。

它的运行那样宏伟,又那样规律。因为太过规律,一些不与它共进退的灵力,忽然间就被人看到了。像水落石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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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界还有一些灵力不是这样运行的。

譬如在人界中央,上清山的灵力被无形屏障保护在山中,并不参与这样的轮回。

其它一些或依附上清、或据守灵脉的门派,也如此态。这没什么,若是自家灵力,当然不愿拱手送与他人。

可是在这之外,还有更为不同的场景——

微生弦放眼天下,忽地勾起一个轻轻的笑。“这不就……”他轻声自语,“出来了?”

但见那四海之内,人界之中,有七个地方,如北斗七折,横贯界域,每一处都有一方格外奇异的灵力烙印。

天地灵气被其所召,悄然聚合,千丝万缕的脉络如同大树之根向上生长,最终汇聚于一处,滔滔灵力奔涌向上——将这天地灵力,送往九霄云中的仙界所在,被其悄然吸取,收入囊中。

最中央的一个,就在上清后山。

七条迤逦的灵力道路,就这样将这人间的血肉,渐次贡往上方。

这就是仙界伸到人间的那只手,那条吸血的枝蔓,然后,它每十年打开天门,降下登仙大路,以为回赠。

叶灼的余光看到了天地之间的异象,这人界难道很好,魑魅魍魉都来分一杯羹。但他面前横亘的是云相奚的剑锋。

每一剑都是生死擦肩,每一剑都是平生一剑。云相奚眼里有奇异的光芒,因为过分的专注,带着意外的疯狂,云相奚的剑仿佛也终于烈烈燃烧,剑之至道绽放出格外璀璨的光华。

剑逢对手,也许是应该带来这样的狂热。但这是云相奚对叶灼,不是叶灼对云相奚。

剑上论道势均力敌,百尺竿头终可以再进一步,也许对云相奚是很难得。可对叶灼来说不稀奇。他若要问剑中道会找另一个人。

而那个人的剑道,一直在他背后,也早已在他剑中。

叶灼觉得寂静。

云相奚在等他,在等那镜中照出他的剑影。可他只是带着自己的剑,奔赴某个早已注定的结束。

他身后,漫天的血焰也是寂静的。

无我执、无法执、无空执。

无受想行识。

仿佛已经勘破一切虚妄,照见五蕴皆空。只有他和他的剑。在所有人眼中,亦是如此。

很难形容这是怎样的一种剑道,他和他的剑仿佛全然一体。这不是任何名称能够形容,因为它就是叶灼的剑。仰起头,看见那一道一道剑光飘零如余火,看见的是剑,是那个人,还有完完全全属于他的、极致锋利空灵的心魂。

这样的剑,似乎比那旷古高寒、一以贯之的大道之剑更美,更动人心魄。

此时的感受让叶灼也觉得奇异。好像从未像这样和自己的剑完全融为一体。

那是他的剑,亦是他的心。

不需要任何剑道,不需要任何名号。天下第几都无所谓,生死胜败也只是虚名,云相奚的剑来到他面前,世间所有事如同洪流浪涛一样浩荡而来拍到他身前,然后他握住自己的剑,迎上去,仅此而已。

好快,所有剑都是一瞬间。

都是千万年。

过分强大的剑意和灵力相撞,有一些瞬间连时空都已经停滞,在那茫茫的空白里云相奚许多次看见叶灼寂静的眼睛。相奚剑的所有感受传到他心中,那是只属于叶灼的剑锋。

就是这样截然相反的剑道。接下了自己的每一剑。然后,一一回敬。

——剑道的巅峰是什么?

要到最高处,应该走的是哪一条路?

他用了很多年,拂去一切尘埃,去领悟那完全纯粹的剑道。而叶灼将剑完全变成了他自己。走上这样的一条道路,还是剑修么?

漆黑的长剑劈开时空的空白,斩断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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