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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没见过眼前这个假惺惺的男人, 她对此非常确定。
那这股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
这么一岔神的功夫,林锐又把目标换为了郭振天, 正凑在对方面前套近乎。郭振天是成日里风里来雨里去,把建筑工地的平板房当家的人,成日里不是吆五喝六的指挥人,就是在被顶头老板吆五喝六,虽说也会应酬寒暄,但哪里见过这种“阳光婊”,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也咽不下,只能一边僵着笑脸一边向女儿打眼色求助。
郭揽华扭过头,表示爱莫能助。
不过林锐尬虽尬,眼光倒是毒的很,一扫就知道在场巴结谁有用、巴结谁没用。
时间就在古怪又热络的气氛里流逝,直到落在最后的强子背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出通道,这一次的营救活动才算告一段落。郭振天看了看疲惫的手下和惶惶不安的新成员,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去休息。
有了灯光照明,回去的路就好走多了。柯岚扶着近乎脱力的云昭走在最前面,不光是想要甩脱林锐如芒在背的目光,更是因为备用电源启动带来的焦躁。
商场切换到了备用电源就意味着柏思流不仅平安无事,还掌握了东区的势力,更重要的是,对于自家商场西区发生的事情,他即便不是了如指掌,也是心里有数。
不然他为什么不直接切掉西区的电闸节省能量?
感受到空调送出的热风,柯岚抿了抿唇,对西区眼下的处境认识更进了一步。
扩充队伍的战略并不是毫无用处,起码柏思流在发现他们后的第一时间没有选择驱赶,而是选择了卖弄人情——想想看吧,提供电力、提供住所,甚至还提供食物,当你享受这一切感叹劫后余生的时候,哪一个人会不顾念提供者的好?
柏思流正在驯化他们。
看清了柏思流的小算盘,柯岚的步速又提快了几步。
她忍不住想,柏思流已经知道了西区有人,那么他认没认出她来?换言之,他有没有意识到她的父母也在这里?
怀抱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她终于拖着云昭回到了书店前。书店大门还是紧闭的模样,与她离开前不差分毫。
“咚、咚、咚。”
她敲响了大门,等听到母亲那声熟悉的“谁呀”,整个人才陡然松弛了下来。
“我。”柯岚说道,听着父母在屋内挪开桌椅的声响,然后敞开一条小缝向外偷看老妈拽进了门。
作为柯岚的好友,云昭和柯父柯母并不是第一次见面,顺利的在小书店里某得了一张床铺。见他们相处融洽,柯岚也懒得多管,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柯母收拾好的卧室,打算趁机小睡一觉。
一走进卧房,柯岚的身体就僵住了。
孤零零的单人床、聊胜于无的床头柜和蓝色的墙纸。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床铺正对的墙壁,伸手摸到平滑的墙壁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身处瀛洲,起码现在还不是。
没有放在床头柜的骨灰盒,也没有写满墙壁的复仇计划,她的父母就在隔壁,小声讨论着明早应该吃些什么。
她像看守宝藏的恶龙一般守护着这间小小的书店,生怕它变成记忆里的满目疮痍。
这么想着,柯岚躺倒床上。
头顶是灰扑扑的天花板,身下是算不上柔软的床垫,她嗅着屋子里淡淡的霉味合上双眼。
然后,她梦到了柯澜。
青年背对着她坐在窗边,眼前是遍布字迹的墙壁,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还缺了一块。”
他在柯岚凑近她时说道,手中的笔在指尖飞快的旋转。
“他身上的血腥味盖都盖不住,不可能一点尾巴都不露。”
谁?
柯岚一愣。
“你是狗鼻子吗?我怎么没闻到啥血味。”
云照的声音一出,她才意识到,自己恐怕是又进入了一段早古的记忆。
“我已经查过了他所有的信息,除了假模假式的态度惹人讨厌之外,其他的全部完美无缺。”云照把手里的资料卷成筒,冲着床铺的位置扔了过来,“要我说,咱们就应该改变方向,换个人说不定就有突破口了!”
纸张打在柯澜身上,像天女散花一般落了满床。柯岚捡起一张,却只看到一片空白。
对了,这是梦。
“这家伙没那么简单。”柯澜岔腿坐着,眼眸半垂,“像他这样的嗜血疯子,比起在那个男人治下被束缚,不如去西区逍遥自在。可他偏偏就在东区装好人,你猜是为什么?”
“他道德高尚,想要报柏思流的知遇之恩?”云照说着自己都不信的瞎话。
好在柯澜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他能给出答案,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结论:“他在害怕。”
“他一个后勤人员有什么好怕的?”云照一脸的莫名其妙,“他欠郭振天钱?”
“恐怕不是欠还不是小数目,”柯澜轻声说道,“你注意过吗,他从来没有出现在溪水街过。”
云照闻言迟疑了一下,“你是说……他害怕与民兵团的见面?这家伙有把柄在郭振天手上?”
说完他又挠了挠头,“但是老柯,如果只是杀人之类的,在你们东区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吧?这小子没必要怕到不敢露面啊?”
“那就说明他杀了不该杀的人。”柯岚答道,“一旦暴露,他不仅地位不保,还会有性命之忧。”
“咱们瀛洲还有这么重要的人物?”云照惊呆了,“他难道杀了柏老贼的私生子吗?”
“比私生子更可怕。”
这么说着,柯澜从床上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墙前,扭头对云照轻笑。
“在瀛洲,悬赏弑母凶手到人尽皆知,无论东西二区都不想轻易开罪的人物,还能有哪个?”
他在对着云照说话,柯岚却觉得他在看着她。
此时的柯澜在二十四、五岁上下,风华正茂,眉宇间看不到长期被疾病纠缠的郁色,音色也远没有四年后那样的疏冷。
“过来。”他说道。
明明知道他喊的是云照,柯岚还是听话的走到了他身后几步远,眼前的墙壁还没有日后的疯言疯语,就连对东区的架构解析也仅仅只开了个头。
“这是世界上不存在无懈可击的家伙,表面上越强悍,就说明弱点越致命。”
青年拿起笔在墙上写下了一连串人名,却特意在安德斯和陈笠中间空了一个位置,看得云照眉头皱起,“喂喂喂,你别告诉我你打算把这事栽赃给他,那个杀人医生可不是好糊弄的。”
“谁说是栽赃?”柯澜挑起了眉毛,“查明事情的真相不就是你的工作吗?”
“才不是啊!”云照气愤的反驳,“我们的友谊已经走到了尽头!”
“新的尽头。”柯澜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转身把笔点在了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