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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跑船做些搬搬抬抬的力气活,有一年冬天时从码头往回家走的时候,也是冰天雪地的,又是大晚上的看不清路,从路上滑到了沟里头。
沟里头有积水,浑身湿透,很快结了冰,冻得人都走不成路了,便到附近村子里头借宿求助。
村口的一户人家收留江有成住了一夜,还帮他烤干了衣裳,江有成这才平安归来。
虽然那次,江有成也留了许多的银钱表示感谢,但那种情况下,对方肯伸手便是恩情,江有成记得许久,还专门去瞧过人家两回。
从前旁人帮过他,在江有成看来,这回帮一帮别人,也是应该的。
“真是谢谢了。”朱永武显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双手局促地搓了又搓,更是将“谢谢”这两个字,翻来覆去的,说了又说。
“也别太拘束,今天雪这么大,你也走不了了,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来吧。”
江有成喊刘氏去屋子里头拿一件自己穿的棉裤给朱永武,让他换上,又让江米夏和宋景韫去准备饭食。
热气腾腾的酱肉卷子,软糯糯的大米粥,再配上凉拌的白菜心豆腐干丝和小咸菜,是喷香爽口的家常菜。
朱永武和朱广泰父子俩也是饿得很了,狼吞虎咽的。
吃饱喝足,父子俩也暖和了过来,跟江有成一家闲聊了一番,大致说了说自己的来历。
朱永武是鲁广县底下朱家村人,小时候娘早早过世,爹娶了后娘,给他添了三个弟弟,两个妹妹,组成了一个大家庭。
有了后娘,便有后爹,朱父对他越发不待见,五个弟弟妹妹也对他处处针对,忍气吞声了许多年,好不容易熬到了成婚分家单过,平日在朱父手底下做些活,好赖发个工钱,再种上几亩地,日子也过得去。
结果家中接连有了变故。
先是去年朱永武的媳妇儿王氏难产,孩子大人都没有保住,接着是朱父在做活的时候跌倒摔了头,多没久人便没了。
朱父没了后,后娘便打了主意,说什么朱永武不是朱父的亲生孩子,当初分家时也不该从家中得东西,要把朱永武家的房屋,田地都给收回去。
这种荒谬的事儿自然没有人相信,连里正也给朱永武做主,训斥了后娘一通,让她往后不许再胡说八道。
后娘见此计不成,便跟几个孩子变着法儿的欺负朱永武和朱广泰。
不是偷偷拔掉他家地里头种下去的庄稼苗,就是隔着墙头往他家扔死老鼠,或者往家门口泼大粪,但凡朱永武不在家时,更是打骂年岁还小的朱广泰。
朱永武自己吃点苦,受点罪到是没什么,可看着朱广泰被人欺负实在是受不住,便跟后娘一家子打了一架,把房屋和田产全都卖了,带着孩子离了朱家村。
这些事儿原本是私事,朱永武是不愿意跟外人提的。
可瞧着江有成一家都是热心的好人,朱永武心里也放心,也想让江有成一家对他们父子也放心,便大致说了一说。
而江有成一家听罢这些,一阵沉默。
许久后,江有成才张口问,“那你离了村子,这是要去哪儿?”
“原本是想着往西走到安弥县去,我外祖一家在那边,看能不能投奔舅舅,表哥他们,好安个家,沿着官道往西走的时候,遇到下雪天儿,又不小心滑了一跤,摔成这样,就先找附近村子看能不能歇上几日……”
朱永武咧嘴笑了笑,道,“幸亏遇到了成叔和婶子一家。”
“既然遇到了那就是缘分,你这脚伤的不轻,这会儿冷敷一下也只能缓缓,还是得瞧一瞧大夫才行。”江有成道。
第75章 受苦了
“不过咱们附近几个村子,只有大杨树村有个杨大夫,可这会儿风大雪大的,天儿也黑透了,估摸着就算去请他也不肯过来。”
“这样,你安心住下来,等我明儿个一早,就去给你请大夫去,让他来仔细给你瞧一瞧。”
“谢谢叔。”朱永武又是连声道谢。
真的是遇到好心人家了。
朱永武心里头觉得暖暖的。
江有成和刘氏收拾了一间东厢房让他们父子俩住。
屋子平时也一直打扫,干干净净的,只是平时没人住,便没有烧火墙,只放了炭盆进去,又把被子帮着烤的热乎乎的,倒也不冷。
一番收拾,朱永武坐躺在了床上,也趁着只有江有成这个大老爷们在的时候,从小衣里拿了钱袋子出来,要给江有成拿钱。
“叔,刚才婶子和妹子一直都在,我不好拿,我们父子俩在这儿多有打扰,这些你拿着。”
朱永武拿了一块银子,往江有成手中塞,“千万别客气,这是应该的,我这腿还得在这儿打扰叔婶几日,还得去请大夫,里里外外都得让叔和婶子操心,您要是不拿,我这心里头实在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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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成和刘氏好心归他们好心,他们父子可没有白吃白喝的道理。
吃住给钱,这是天经地义的。
江有成想了想,把银子接了下来,“成吧,那我也就先接下来,等你养好伤了,多退少补吧。”
他们家尽心照顾朱永武父子,不亏待了他们,只当房主和房客的关系,这银子倒也拿得。
朱永武见状,嘿嘿笑了笑。
江有成又跟朱永武说了会儿话,帮他预备了一壶热水,又交代了夜壶的位置,防止起夜时找寻不到。
“成,你们也早些睡,晚上要是有啥事喊我们一声,这离我们住的东屋近,喊一声就听得到。”
江有成不放心地多叮嘱了一句,“一定别客气,你既是给了钱,那便是房客了,房主是得尽心尽力照顾的。”
后面这句话,带了些玩笑的成分。
朱永武被逗笑,“放心吧,叔,一定拿这儿当自个儿家,时候不早,叔也赶紧去睡吧。”
“哎。”江有成回自己屋子去了。
朱广泰把门给关上,插上了门栓,脱了衣裳,乖巧地躺在朱永武的旁边。
被窝热乎乎的,小家伙舒服的腿都伸直了。
“爹,你脚脖子还疼不疼?”朱广泰问。
“这会儿好多了,没先前疼了。”朱永武如实回答。
先前在风雪里头走,那根树枝做得拐杖其实派不上多大的用场,在走路的时候,扭伤的脚不得不继续用力,外面冰天雪地,蹭的鞋子和裤腿上全都是泥水,让伤脚承受更大的痛苦。
当时这脚脖子是真的疼,钻心的疼。
但现在暖和了过来,人也能平平稳稳地躺在温暖的床上,脚脖子那也清洗了一番,现在即便是疼,也的确没那么疼了。
“江叔公说明儿个一早就去给请大夫过来给爹瞧。”朱广泰仰着小脸说道。
“嗯,江叔公一家都是好人。”朱永武笑着摸了摸朱广泰的小脑袋,“时候不早了,快睡吧。”
赶了一天的路,朱永武能瞧到朱广泰脸上满都是疲惫。
听到“睡”字,朱广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