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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挽见屋子里黑漆漆的,有些害怕,蒙着被子摁开手机看了眼,眼睫微弱颤动着。

是陆承风的消息。

陆承风:【你不在家?】

就像是很久没见过了,云挽盯着他的头像,愣愣看了很久,久到眼睛都有些涩疼了,才缓慢地眨了眨眼。

指尖点在输入框里,准备回复他。

云挽:【嗯。】

陆承风:【我回家了,以为你睡了,没开灯,结果在床上找你没找到,楼下发现你也没有。】

云挽:【我回老家了,爷爷病了,我去照顾他,可能要过个几天回去。】

陆承风那边大概有事,隔了好一会才回:【好。】

后面就没有再回复。

云挽眼皮刺痛,涩得眼眶都浮起薄泪,她翻了个身,蜷紧身体,脑袋埋进枕头里。

手机熄了屏,借着夜的微光,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疲惫、带着倦容的脸。

护士听从陈蝉衣吩咐,格外关照,将近十二点的时候来探过一次。

见云挽捧着手机屏,推开门问她还有没有事。

云挽低声说:“没事,麻烦您。”

护士掩门退下:“那我不打扰了,您有需要直接按铃。”

云挽仍是呆滞着默默看向前方,没应,片刻后,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或许是太疲倦太累,她很快睡着了。

那天晚上,云挽做了个梦,梦里她看见陆承风,还是印象中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模样。

他穿着深灰色大衣,倜傥华贵地坐在那里,背景是雕花的隔窗,花窗残照,影子倒映在他俊朗的侧脸。

她靠近,他偏过头,不咸不淡看了她一眼。

梦里她好像是哭了,下巴湿漉漉的,她用手背擦眼泪。

大概是习惯了她好脾气,温温柔柔,没有痛觉也不会生气。骤然觑见她眼尾薄红和泪水,男人端坐,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怎么了。”

云挽咬着唇,唇色发白,泪水却还是啪嗒啪嗒往下滴落。

她模样娇弱得让人心疼,陆承风抿唇,走来坐到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她潮湿的脸。

长发垂落被眼泪濡湿,他拂在耳后:“哭什么,遇到什么事了急,不还有我吗,闯什么祸解决不了,我都替你兜着。”

她哭得愈发伤心,紧紧攥住他手腕。陆承风吐息声很安静,手背青筋微弱隆起,抬手,很好脾气地给她擦泪。

他大概没说过哄人的话,梦里也就不会说,力道还很重,不温柔,擦泪的动作也不娴熟。

可他一动不动坐在那里,还是慢慢地,一点一点替她把眼泪擦干净了。

云挽喊了他一声:“承风。”

他停顿两秒:“嗯。”

无声沉默后,他眼睫颤抖,将她单手搂过塞进被子里。隔着被子抱紧她,低眸吻了吻她额头。

是不含任何欲。望温柔的浅吻,和从前他每次的吻都不同。云挽搂住他脖子喊他名字,喊一声,他就淡淡应一声。

他拥着她身体,又隔着被子,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她想看清他,渐渐地又看不清了。

云挽特别喜欢这一刻,这一方天地都静了。

他的温柔,包容,温和却不容置疑地肆意灼烧全身,她像被烫到。可是逆风执炬,她很早就知道会烧到手,于是也不怕了。

她不想离开他。

那个时候,她无端生出些勇气,她想告诉他:“我怀孕了。”

想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表情会有怎样变化。他会高兴吗,还是只觉得被打乱了计划。

毕竟这个意料之外的孩子,最初也曾让她措手不及。

于是梦里她就那样说了,毫无铺垫,委屈巴巴地攥着他衣襟抽噎,她说她怀宝宝了:“怎么办。”

他的神情经历过一瞬间错愕,疑问,最后变得平静而沉着。

他弯了弯唇角:“嗯,挺好的。”

她泪眼模糊。

可她不知道,那是梦,仅仅是梦而已。

梦里他的温柔体贴,梦醒之后,都会消失殆尽。她竟然以为,只有这种时候,她才是得到了他,也让他爱上自己。

可是这真的是梦,白日梦醒,她睁开眼,枕头静静被沾湿一片。

第9章

承风“我还能陪你到晚上。”

四月初的时候,南

京雨停了几天,又重新下起来,梁西岭抽空来了趟医院。

梁爷爷病房床位空了,云挽暂时睡在中间的床上。

他来的时候是个雨夜:“满满,怎么样,爷爷情况还好吗?”

云挽看了眼病床,低声道:“其实手术做得挺成功的,就是爷爷恢复能力差了,这几天清醒的时候不多,一直在睡。”

梁西岭垂眸,深邃眉骨紧皱:“爷爷年纪大了。”他把提着的牛奶果篮放在床头柜。

老爷子最近都下不了床,除了医院护工会照顾,擦脸擦手这样的小事,都是云挽在做。

梁西岭端起床边的脸盆,打水把毛巾搓了,和云挽说:“我给爷爷擦身体,满满你先出去一下。”

“好。”

云挽掩上门。

病房有些嘈杂的声音顺着走廊飘出,她指尖搭在把手很久,闭了闭眼,嗅到熟悉消毒水味。那根弦紧绷着好几天,直到梁西岭来才敢有片刻放松。

从很小的时候起,梁西岭就一直是她的主心骨,父亲母亲不在,梁西岭把她带在身边,独自照顾。

所以哪怕是决定结婚这样的大事,爷爷奶奶她不敢讲,身边也没有一个朋友她敢问。

但她总会告诉梁西岭。

梁西岭一直是个沉默寡言,却又耐心细致的人,她知道告诉他,不用承担风险,也不会有再多顾虑。

云挽在走廊找了个空置的陪护椅,慢慢坐下,垂着眼睫,安静看着眼前地面。

这几天操劳,小腹却没有那么痛了。

她指尖搭在小腹,无意识地慢慢摩挲,心里放空一片,什么都没有想。

梁西岭做事认真,也慢,云挽怀孕了犯困,习惯性嗜睡。她等了许久,支着额缩在陪护椅上昏昏欲睡时,门终于被推开。

云挽被惊醒:“哥。”

梁西岭颔首走过来:“晚饭吃过了吗?守着爷爷累,看你脸色不太好。”

“吃过了,我不累。”

梁西岭捡她身旁位置坐下,撩起眼皮望她一眼,抿唇有些沉默。

那是他要谈话的前兆,小时候,云挽偶尔摔了跤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梁西岭就会这样看她。他不会打她,也不会在外面训她。

他都是冷着脸前面走,先一步跨入楼道,而云挽低着脑袋,紧张不安地跟在身后。

梁西岭这点不错,知道给妹妹留面子,外人不能看,得带她回卧室再处理。

可男人冷清清的,云挽看他一眼都不敢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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