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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挽盖好被子,有点紧张看着他过来,陆承风合衣掀开被子,翻身上来靠近,他看角落里的她一眼,伸开手臂:“来。”

她一愣,慢慢挪动身体挨过去,快要碰到他,他忽然收紧臂膀,把她抱进怀里。

他静静看她。

云挽还没说话。

他的吻就细细密密落了下来,像羽毛,像雨滴,像薄薄的雪片,印到眉眼间,很快就消融不见。

他睁开眼,瞳孔深邃而沉暗:“怎么和她吵起来了。”

她呼吸深深地,犹豫道:“她,她是我妈妈,和我爸二十多年前就离婚了,后面她在南边沿海那里过日子,这两天忽然找到我们家,又回来了。”

“回来做什么。”

“说是要给我爸上柱香。”她瞳色很浅,有种别样的清透优柔,“但是,她离开太久了,那么多年也从来没回来看过,我们家那时候,很穷,不过正常生活吃饭还是负担得起,可没有用,她还是走了。”

陆承风漆黑眼瞳望着她,眼里几分安静。

“爸爸因为这件事,受了很大打击,他总觉得确实是家里太穷,所以很拼命做工,供我和哥哥上学。可是他身体不好,身体里长了结石,我们家凑钱动过一次手术,后面可能是没有在大医院做,他恢复得也不好,陆陆续续,又做了好几次手术。”

他面孔有些微微的波澜,云挽不用想也知道,他脑海里想起来什么。

那时候她去和他结婚,他问为什么,她说的理由就是:“爸爸要治病,我们家没有钱了。”

陆承风是个很多疑的人,他不认识她,更加不熟悉她,要是那时候,她就烈火扑身般告诉他,其实还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喜欢他,很爱他,想和他在一起。

他一定会起疑,会把她当做别有用心也说不定。

因此那时候她说,她是为了钱,他反而很放心。

除了钱,他什么都给不了。

钱货两清的交易,是他最安心的关系。

陆承风说:“你们家觉得,她辜负了你爸爸,很可能也间接导致了爸爸去世,所以没有答应,是吗。”

她轻嗯一声,不知怎么的眼眶发酸:“我知道我们可能是迁怒,我也知道她做的事不违法,可能我们没立场这样……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原谅她。”

她甚至还忽略了一些事。

譬如小时候,云采情总是打她,踢她,云采情嫌弃她是个姑娘,不愿意照顾她,云采情没有工作,都是梁建忠打几份工养家。

梁建忠让云采情好好照顾女儿,毕竟那年云挽还小。

然而云采情受不了,梁建忠出门,她一不高兴,就会揪着她外套扯过来,用手背扇她下

巴。

云挽小时候反应慢,人懵懵的,起初被打了,也反应不过来,后面生理性掉眼泪了,才知道是疼了。

她也不敢对着云采情哭,云采情让她滚远点,她就只好抱着玩偶,哒哒哒跑到梁西岭房门口缩着,自己玩。

梁西岭向来沉默,然而心思灵敏,听到门口有动静,就知道是她又挨了打,会开门把她抱进去,让她坐在他床上玩。

他给她剥水果吃。

云挽难受得噤声片刻,说:“我这样做,做错了吗?”

茶色眼睛里,是一种清澈的茫然。

她是真的不明白,她没法原谅云采情,可是又担心是自己别扭,做得太过火。

陆承风看她很久都没吭声,良久,他扯起被子一角,将她裹紧,密不透风压到怀里:“她对你不好,你也没必要对她好。”

云挽眼睛大大地睁着,很多很多的水涌出来。

他抬起手背擦掉。

陆承风低声说:“我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事。”

她红着眼圈看他,没应声。

他继续擦泪,自顾自说:“但不是我妈,我妈对我挺好的,特别好。她挺顺着我的,她一家都是,我每次过年回她那边,都很高兴。家里对我严厉点的,你之前也看到了。”

他淡笑:“是我爸。”

“本来挺平衡的,家里一个温和点,一个严厉点,搭配得挺好,太极端不是要乱套吗。”陆承风垂睫,视线被眼睫遮去一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后面,我母亲过世了。”

他淡淡道:“具体就不提了,只是她走后,我和家里老爷子关系彻底不行,回不去了。”

“所以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要是觉得难受,不要难受,有些人有些事,就是没办法的,走错了,回不了头,没办法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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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笼罩在耳边,迅速钻入她耳廓,陆承风擦泪的手背绕到鬓边,她头发散了,他默不作声顺到耳后。

那一点微弱的动静,衬得整个心脏都在震颤地响。她紧绷的情绪压抑很久,最终没有真能压得住。

望着他面庞,云挽手指紧紧揪着他衬衫,泪意决堤般倾泻而下。

她死死咬住唇瓣,汹涌的泪水,一股一股从眼眶中涌出来,脸颊被沾湿,也沾湿了他的衣裳。

那阵细弱的哭声遏制不住,闷闷地从被子,他胸前响起来,小猫儿一样。

云挽是真的很难过,说不上缘由,只是五脏六腑都很疼。

从小到大,除了梁家人,从来没有人理解过她。

很多人都告诉她,大人也有自己的难处,她体会不了。

可是她也想说,她也有自己的痛苦,为什么没有人体会。

久而久之,她渐渐变得更加封闭,性格愈发和顺,也愈发不敢争辩。

他们总是拿道理来压她。

让她觉得,她还是当年那样,无理取闹,最后才会被嫌弃的小女孩。

可是现在,面前这个人,他却说了不一样的话。

结婚很多年,她都很想拿他当主心骨,尽管她知道靠谁都是靠不住的,可是人难免在尝到一点甜头后,就会产生不切实际的妄想。

觉得一辈子可以依靠他。

他掌心轻轻拍着她后背,就像五月他回来的夜晚,她也哭过一次,当时哭,是因为孩子。

当时他也是这样擦泪,哄她。

她还是很好哄,然而或许是想着,毕竟涉及到母亲,怕她再难过,陆承风难得耐着性子,和她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话。

说到最后,反而是她只会轻嗯。

他还在不停不休。

那些很普通的话语钻进耳膜中,混着血蔓延到心脏里,她曾经一遍遍告诫自己,这场婚姻就是场交易而已,契约开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她不能太入心,就算曾经喜欢,他的话,听听也就算。

她不能再加更多筹码了。

然而真的到了这个地步,她的告诫,对自己制定的规则,说的那些话。

又通通没有用了。

陆承风沉闷说:“她对你不太好,以后不要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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