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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就会非常可笑,她还待在这里,不能出小渔村,她哪里去给他买礼物。

然而陆承风再次沉默了,他今晚沉默的次数委实太多,多到让人疑心,他心里究竟装着什么样的感情。

他突然提:“七月半我要点路灯,从这里点去祠堂。”

他顿了顿:“你陪我去点一次吧。”

云挽一怔:“嗯。”

他们那晚吃饭的氛围,出乎意料的和平,没有争吵,也没有满眼是刺的敌意。他的情绪席卷如飓风,来的时候携沙带雨,翻天覆地毁灭一切,然而过了最激烈那几天,又渐渐平静了。

就像是那些无休无止的争执,撕心裂肺的疼痛,没有发生过。

晚上躺在床上,夜晚难得晴朗,星子很多,云挽侧身躺着,夜色不算浓郁,能隐约看见窗外的影子,只是很模糊。

陆承风压着她在床铺里,他没做什么,就是吻她,很纯粹在跟她接吻,他喜欢这个姿势,因为这个姿势他能完全掌控,指尖从她发里插过,可以随心所欲,把她固定在身前。

窗子开了半扇,温柔的夜风拂过,他半撑起身体在她上空,低声问了个问题:“明年生日我们去哪里过?”

云挽身体僵住,垂着眼睛,很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翻了个身背对他躺着陆承风把她掰过来,掌心烫得她身体发颤:“为什么不知道。”

她也说不上来。

只是一种很模糊的感觉,她总觉得,有一种快要和他分开的错觉,尽管他一直扣着离婚协议不放手,她根本不懂,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他看她不答,俯身吻她:“不说话也可以。”

云挽沉默。

他直起身,仍是扣住她手腕,却伸手探到床边,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个首饰盒。

里面打开,是枚戒指。

颜色是幽静的蓝,窗外海的波光渗透进来,映在戒指上,无比深邃好看。

云挽眼圈一红,听到他说:“本来你生日想送你的,后面一直没机会。”

她指尖泛白,喉咙死死压着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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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恼,握住她的手,想把戒指给她戴上,云挽别开眼,下意识想松开手,躲到一旁。被他掰着肩膀搂过来,最后还是张开手指,戒指被轻轻套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对着戒指看了很久:“我之前有和你说过,只要你不再想离婚,你要什么都可以,结婚三年,我给你买过的那些首饰,你都没有戴过,存在保险柜。我其实不知道,你爱什么,不爱什么。”

她在他身下细细哽咽。

他俯身,压在她唇角:“可是你想要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再说一次,签字我不会签,你想要别的,我都能做到。”

月色下,他话里语调似梦似幻,然而她却辨不清真假,只是他说得太好听了,好听到让她以为,这就是真的。

以至于她瞬间泪眼潸然,看不真切,也说不出来。

*

后来几天他们也没能见上面,他很早就走了,还是很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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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半,云挽被窸窣的声响弄醒,他正起床穿衣服,她迷迷糊糊也醒了:“要去哪里?”

他说:“去祠堂。”

云挽有点发愣:“元宝你叠好了?”她最近在

家帮着叠了些,只是精神不济,叠的不多。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穿衣服。

后面才低声说了句:“我叠了。”声音很哑。

云挽就也起床,起来发现,元宝果然都已经叠好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叠的。他回来,她已经睡着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叠了多久。

管家的祠堂,在村子比较偏僻的地方,尽管陆承风托人照料,然而家族凋零,祠堂进去,石砖有了空隙,已荒凉了。

他把烧纸点起来,放在地上。

再从竹篮里重新掏出新的纸钱,火苗燃起,他牵引着,一路往前。

火焰将周围的空气吞噬。

天气很灼热,八月的夏,哪里都浮动着一层燥热的气息。

陆承风视线落在地面纸堆,燃烧着噼啪作响,他唇色微白,看着纸钱飞舞,突然说:“我妈妈是在我上大一那年去世的。”

云挽帮忙递元宝的手一顿。

他的故事,她已经听何婶讲过,然而尽管如此,再次听他提起,她心里依然泛起浅浅的疼痛。

她以前不明白,为什么十七岁的陆承风,不羁黑色的眼睛里,总带着股凉薄。

也不明白二十七岁的他,怎么会变得和从前不一样。

直到后来她才懂,人是不会一夜间改变的。

是他孤身走在外面,很多年刮在他身上的风,重新塑造了他。

陆承风说:“她老家在这里,以前经常带我来,小渔村除了我们家,还出过一个挺有名的家族,是秋家。”

“我们家在村西,他们在村东。小时候我住闽南,这边人挺有家族观念的,逢年过节,每次回老家,秋家也会回来祭祖。那时候年纪小,大人聚在一起讲话,我和阿娴,还有桐生,就去海边玩。”

“还有小渔村其他的孩子,包括钟叔的儿子,东仔,我们一大帮人一起玩。桐生比我小两岁,和你一个年岁。他胆子大,也不多话,总是木着个脸,淡淡的。”

“相比之下,阿娴非常活泼。”他笑一声,继续垂着眼,“你上次和我回陆家老宅,应该是也看到她了?对,她小时候就那个样子,虽然性格还不错,但是毕竟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小姐,难免娇纵。”

“她小时候经常把我和桐生当仆人。我们都习惯了。”

云挽静静听他说,风吹动她的裙摆。

“当时我们三个,关系最好,后来,我初中的时候,转去润州了,我爸家里在那边运河有产业,我过去读,也方便。渐渐就和他们联系少了。”

“再后来,上大学,我留在国内,阿娴出国,桐生也去了美国。我们就更加难聚到一起。”

“我上大一那年,母亲过世了,我回小渔村点路灯,那年是我第一次,独自回来点路灯,我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

“那年桐生他们从国外回来,陪着我点了一次,我印象很深。只是再后面,都是我一个人点了。”

“一转眼,已经十年了。”

他抬眸看她,那些灰烬缠绕着他。

其实每个人死后,烧毁后的灰烬都会随风而散,小时候她不懂,为什么人会对着一捧土,感伤不已。

直到后来梁建忠去世,她帮他烧衣,那些真真实实存在过的物品,曾经有过他气味的所有物品,随着他死去,灰飞烟灭。

她才结结实实,感受到一丝痛苦。

周围也有很多人在点路灯,海滨暮色笼罩,风渐渐冷了,火却又很热。空气中飘荡着纸灰,和它们的气味,没有任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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