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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什么事,正打算再站片刻。

然而不过数秒,那护士回来了,她身边是主任医师,护士低头焦急小声说:“病人呼吸不行了……”

梁西岭骇然一惊。

转眼,凳子上的人站起来,红了眼睛:“什么呼吸不行了?”

她哭着道:“你们救救他啊。”

“满满!”梁西岭大步过去,强硬把她搂在怀里,摁住她后背,“别慌,别慌,医生都在努力了……”

云挽咬唇大哭起来。

她的悲伤如有实质,几乎一下子把他淹没:“哥,哥,他快死了,他要死了。”

梁西岭心里一痛,紧紧抱住她:“不会,不会死的,这里的医生都是最好的,怎么可能会出事,别怕,哥哥在,你别怕。”

“你想想办法,救救他。”她扯住梁西岭的袖子,“我不要他死,我想他活着,只要他能活下来,做什么我都愿意的,我真的愿意的……”

梁西岭闭上眼睛。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他对这位前妹夫,没有任何好印象。

二代公子,花丛中的浪子,不回家。

每次提起他,都只会徒惹她伤心。

有两次,因为公事,他隔着人群,也曾遥遥见过他一面。

陆承风没有看到他,男人西装革履,举着酒杯,言笑晏晏。他身边女伴华彩照人,璀璨夺目。

同事看到说:“诶,那是他老婆吗?”

梁西岭死死捏紧拳头。

那时候他真的不懂,他妹妹这么多年,为什么死心塌地要喜欢他。

他想,恐怕在他眼里,他们不过土中沙,灯下尘,连和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人视财如命,贪生怕死,他嗤之以鼻。

所以云挽离婚,他连怒气也不剩了,只想这场闹剧快点结束。

然而可笑的是,她离婚的这两年多,他竟然开始渐渐对这个人有了改观。

觉得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无耻不堪。

甚至天灾暴雨降临眼前,他还有勇气冲进山林。

他身边警卫说:“据说找到的时候,人几乎已经没有气了,想不到他是怎么出来的,那天雨下得很大,他背着人,最后根本站不住,是一点一点,从山坡下爬上来的。”

“很长一道血痕,血蜿蜒了数十米,浓得雨都冲不掉。”

梁西岭嘴唇微微颤抖。

警卫摸不透他心思,也就不说了。然而只有梁西岭自己知道,听到的那一刻,他心里有多么震撼。

他盯着眼前重症监护室,头一次好好审视病床上躺着的人,戴着氧气罩的,他的前妹夫。

头一次觉得,他妹妹死心眼这么多年,可能不算选错人。

云挽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盯着心跳检测仪上规律的波动。她窝在梁西岭身边,乖巧得就像从前。

“你后面。”梁西岭停顿了会儿,还是问她,“留下来照顾他?”

她红着眼,点点头。

梁西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那……”

“哥。”她低着头,盯着苍白的足尖,“我记得你受伤那一年,我过不了心里那个坎,总觉得是因为我和他结婚,才害了你,所以也是在武警医院,我哭着求他说,只要你能救我哥,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能答应你。”

“后来,我就和他离婚了。”

梁西岭一阵沉默。

云挽略笑了笑:“现在还是在武警医院,他在里面,你在外面,而我说的话,竟然也还是和当年一样。”

她说,只要你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

云挽抬头,泪眼潸然看了一眼病房方向,小声说:“可能我就是那么失败,总是重蹈覆辙,要是换成别人,肯定早就很成熟,很理性,也能把他忘了,但是我却偏偏忘不掉。”

“我不想和他分开了。”她想起山林里摇曳的黑暗,眼泪砸在地板,“我害怕。”

早就预料到的答案,梁西岭并不意外。

他沉默了会,从口袋里摸出纸巾,给她擦了擦泪:“道什么歉,想跟他再复合,就再复合好了,没什么好哭的。”

她心里却一阵阵收缩:“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很不清醒。”云挽垂下眼,“要是你想骂我,你骂我吧。”

梁西岭要被她气笑了,冷笑了两声才气顺:“我骂你,我骂你什么?你小时候不就是死心眼?认准的事别人说什么都不听,当时让你别嫁人的,听了吗?后来还怀小孩。生完孩子离婚,我说我拦着他,不让他再来家楼下吧,你又听了吗?”

云挽低着脑袋摇摇头。

“那不就是了?”梁西岭说,“现在又跟我来这套,我说什么你会放心上?”

“哥。”

梁西岭指着

重症监护室:“那是个疯子。”

他又恨铁不成钢指云挽:“你就是个傻子。也挺好的,傻子和疯子,你俩也挺配的,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她被训得不讲话了。

梁西岭叹口气,语调缓和下来:“你喜欢就去做,别管别人怎么说,哥哥就希望你高兴。”

这么多年,其实他看得明白,她没什么高兴的时候。

他伸手,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揉她头发,只能拍了拍她的手:“家里现在也能替你兜底了,你也有工作,难道比别人差吗?实在不行,过不下去就把他甩了,再找一个,有什么的。”

清晨的日光微微透出来,鱼肚白模糊温柔。

云挽思索了会儿,轻轻点了点头:“嗯。”

*

陆承风意识不太清醒。

像是在做噩梦,一个接一个的噩梦,从山顶滑落,被雨水淹没,那样恐怖的画面,他摔得血肉模糊,粉身碎骨。

挣扎着醒不过来。

后来终于有醒转的迹象,他又觉得痛,浑身剧痛。

整个身体被摊开熨平,骨头碎了,他像是个破掉的风箱,喘气都很费力。

他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时候,他已经没有了痛觉,这些痛,混杂在更大的痛苦中,他发现不了了。

指尖能稍微动弹以后,他偶尔也能听到隐约的哭声。

像猫儿被烫伤了,在舔毛,哆哆嗦嗦的,也安安静静的。

他蓦地心里很难受,说不出缘由,就是觉得疼,很疼很疼,约莫比他骨头重新碎了还疼。

他动不了,模模糊糊,却有股温热的水从眼眶滑下去。

那个哭声立刻停了,怔了一秒后,窸窸窣窣声响起,有很多人闯进来,围在他床前。

只是他始终醒不过来,他们都失望离开了。

他身边这个,好像并不失望,还是安安静静坐下来,重新握住他的手,守着他。

日升月落,她浅浅的呼吸落在枕边上。

陆承风意识渐渐清醒。

他的噩梦,被山顶甩脱,被雨水甩脱,日复一日的呼吸声把他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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