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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你家里重男轻女的路,从来不是找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去依附。”陈宁霄回过神来,冷淡地说,“人一旦预先假定了自己不具备说‘不’的权利,也就真正失去了说‘不’的能力。”

“你太高高在上,”周景慧深深吸了吸鼻子:“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优渥的出身这么幸福的家庭。”

“你是从什么立场出发,认为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陈宁霄淡淡地问:“从我父亲的床上出发吗?”

“况且——”

况且,我还认识一个女孩子。

这是陈宁霄潜意识里的句子,一旦浮上来,他却停住了,似乎意识到了这句话现在已不再成立。

周景慧瞪着眼睛听着,以为他还要说出什么诛心之语,但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眼眸,而后自嘲地勾了勾唇。

谈话声停了好一阵,再度响起时,是陈宁霄礼貌疏离的道别声。

“告辞,周助理。”

脚步声靠近了过来,听了多久就僵了多久的少薇慌不择路,匆忙中推开一扇门逃了进去。

苏式的仿古建筑,雕花的门楣与窗格,风丝丝缕缕地吹着少女汗津津的长发。

陈宁霄的脚步略停了停,但既没有推门而入,也没有往里望一望。

少薇在那间空荡荡的挂着匾额、摆着八仙桌和太师椅的房间里坐了很久,两手撑在膝头,双眼瞪得很大,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回去时,圆桌边已不见陈宁霄身影。

宋识因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少薇说园子太大,曲径通幽,她找不到回来的路。

至夕阳下沉,这场聚会终于散了,金色的光华照在粉嫩的荷包尖上,一切都那么美。

荷花从此在她眼里不再出淤泥而不染,是人工的景,富绅的景,充满了伪饰和自欺欺人。

车上了快速路,宋识因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这个陈宁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少薇心里一抖,垂颈说:“我不记得。”

“是吗。”宋识因轻轻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上次摄影展的人。”

少薇敷衍地回:“也许吧。”

下一秒,她身体受惊地一抖,简直像条被鱼线抽上岸的鱼——宋识因匀出一只手来,握住了她的手:“你今天手一直很冰,不舒服?”

少薇唰一下猛地抽了出来。

宋识因恍然大悟:“倒是忘了你前阵子才病过。”

少薇像被戴上了手铐,一只手紧紧锁着捂着另一只,目光一转不转地瞪着宋识因。

宋识因笑道:“这么紧张?”

“我不喜欢肢体触碰。”

“你这孩子。”宋识因相当语气宽容的一声:“不过,听到你这么说,我觉得很欣慰。”

“为什么?”

“因为你之前总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不知道是不肯还是不敢表达自己。”他转过眼眸来,“这是我第一次听你说不喜欢什么。”

他顺便带她吃了顿晚饭,不隆重,休闲的西餐厅,教她一些西式的用餐礼仪。少薇咀嚼着食物像咀嚼稻草,目光游移在闪着银光的盘子和花卉上。

白天的时候,陈宁霄还说过自己手疼。

对,她还要回去帮他推药油。

这个念头之后,她的眼睛明亮了一瞬,似乎找到振奋法宝。每次手机的震动,都让她匆忙放下刀叉,再然后失望地熄灭屏幕,如此周而复始。

宋识因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最近在朋友身上用的注意力太多了。”

他送了她回家——送到家门口。房东老头请他坐坐喝茶,他竟真的坐了,铁观音两泡过后,他上楼去敲门,说他走了。少薇的声音贴着门缝清晰传来:“我睡觉了,宋叔叔。”

“好好复习功课,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下楼的脚步声远去,蹲在门边用手机播放录音的尚清松了好大好大一口气。

看不出来,这千来块的智能手机放录音还挺逼真。

少薇早已从屋子背后的楼梯上跑走。怕脚步声出卖,她脱了单鞋拎在手里,赤脚下楼。

从这里到陈宁霄的公寓,如果是心情舒畅地走路的话,是半小时,如果用体测般的速度奔跑,是十二分钟。

门口岗亭的保安正是上次仔细认过她脸的那一个,问也没问便开了门,如此畅通无碍地到了公寓大堂,却被楼管喊住了——他不让她上楼。

“你上次见过我的。”少薇一双瞳孔写着明亮的茫然:“我和顶楼的业主——姓陈,很年轻的陈先生,你再想想。”

“我知道。”楼管正色到不近人情,“但真的不能放你上去。”

“为什么?我今天跟他约好了。”少薇举起手中的小纸袋:“我要来给他上药。”

大约是不忍见她如此坚持,楼管面部表情缓了缓,终于说了实话:“就是业主交代的,以后别让你上来。”

第41章

陈家。

因为是老太太钦定的每月一聚的家宴日子,司徒静和司徒薇都在,等了颇久,老太太一通连着一通电话催,她的心头肉陈宁霄才姗姗来迟。

他一出现就是一脸阎王样,不知道谁惹了他。

司徒薇挨到他身边卖乖:“哥,西班牙的攻略做好了吗?”

虽然有专业团队为他们定制旅行线路,但每次这个过程都有陈宁霄的深度参与,因为他最知道司徒薇喜欢什么,每天要赖到几点起,一天之内又只肯坐几个钟头的车。

陈宁霄在手机上玩新出的游戏,闻言手停了一停。

忘了还有这趟出行。

“临时有事,这次不能陪你了。”他漫不经心地推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这里面的迟疑。

司徒薇一听就炸了,猛地站起身:“哥,你怎么放我鸽子啊?”

陈宁霄异常地没哄她。

司徒薇去找司徒静告状,没想到这次司徒静也没帮她,而是说反正有人陪 ,他不去也是好的。

晚饭时气氛还算融洽,除了父子两个话都不怎么多,但老太太爱絮叨,一下子说陈宁霄学业太累,一会儿给他布菜,硬是让一顿貌合神离的饭吃得有模有样。

吃完饭,陈定舟把他叫进书房,问他对宋识因那些生意的看法。

做父亲的并非对儿子那么不了解,他也想讨他欢心,知道他对计算机科技感兴趣,才特意叫他今天下午过来,好看看中国一流的青年互联网企业家在做什么生意。

“理念不错,不过也是舶来品,想做的话,要去投真正做事的团队。”陈宁霄轻描淡写地说,“国内在攻克协议转换和集成的实验室有两个,我可以让他们负责人来见你,他们确实需要钱。至于这个姓宋的,做的事本质依托是供应链,能赚钱,但对投资人来说意义不大。”

因为他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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