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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臣妾去岁生辰,咱俩就是一块儿过的。”

说着,尚盈盈眼波流转,半真半假地笑语道:“打那之后,臣妾竟像是花鲤子从冰窟窿里探出脑袋,重新见了天日。”

素手轻抚小腹,尚盈盈声若柔丝:“今岁生辰又新添了它,更似脱胎换骨一般……”

尚盈盈忽而抬首凝望,眸中水光潋滟:“到底是老天爷不薄,才叫臣妾得遇万岁爷。”

晏绪礼闻听此言,心头蓦地一颤,暗忖竟如此机缘巧合,恍若天定。

展臂将尚盈盈揽入怀中,晏绪礼在她额间轻轻一啄,温言笑道:“是,盈盈是握着月老红线来投胎的,这辈子合该咱俩做夫妻。”

晏绪礼平日最厌僧道妄言,眼下却恨不能把月老祠的泥像都塑上金身。但凡灵验,管他真神假鬼!

尚盈盈早叫晏绪礼臊得不肯吱声,晏绪礼却关不上话匣子,不住追着她问道:“朕那时候儿够温柔吗?可叫你不好受了?”

光天化日闻此私语,尚盈盈顿时粉面飞霞,羞于说出什么舒坦满意的话来,只在鼻子里哼哼唧唧:

“还凑合吧。”

忆及当日俩人皆混沌浑噩,痴滚得天昏地暗,直欲抵死缠绵,晏绪礼不由暗生悔意。若早知如此,定当许尚盈盈一个花烛洞天的良辰。

晏绪礼低首轻喃,将这番心意,随熏风送入尚盈盈耳畔。

天光透过扶疏花叶,将二人笼在浅金罩子里。尚盈盈心尖儿烫得发颤,直白热烈地衔唇相就,来应晏绪礼赠她的情。

远处偶闻黄莺巧啭,穿叶度花,恰恰啼来,暗合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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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秀宫内沉香烟冷,傅瑶气汹汹地走下凤辇,头顶凤冠流苏都在簌簌乱颤,映得那张芙蓉面阴鸷骇人。

不待守门的小太监进去通传,田福早已一脚将他踹开,亲自上前替傅瑶推开门扇。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芳竹见状,唬得

手上一颤,药盏险些脱手,急忙屈膝请安。

而见皇后不搭理自个儿,只一头往寝殿里闯,芳竹觉出来者不善,赶快上前阻拦:“皇后娘娘娘恕罪!我家主子尚在病中,未及梳妆,不宜见尊驾,请容奴婢……”

苦津津的药气直钻鼻窍,傅瑶想起这些年喝得药汁子,全是徒劳,全是拜文蘅所赐!

皇后心头火烧得更旺,没等芳竹把话儿说完,便猛地一扬手。

只听“咣啷”一声震响,药碗忽而被撂翻在地,一下子摔得粉身碎骨。

芳竹没来得及躲,手背上立时烫出几个燎泡来,疼得她惨叫一声。

药汤泼洒出来,将皇后自个儿凤袍也淋湿半幅,可她哪儿还顾得上这个,一把将殿门推得洞开。傅瑶双眸瞪得好似圆铃,两簇怒火几乎要喷出眼眶子。

文蘅正歪在绣枕上养神,忽听珠帘子哗啦啦一阵响,抬眼一瞧,竟是皇后闯将进来。

她强撑着力气,刚要起身见礼。傅瑶却已逼近前来,护甲尖儿戳到她腕子上,铁箍般嵌进皮肉。

文蘅只觉腕骨剧烈作痛,下一瞬,整个人竟被硬生生从暖炕上拖拽下来。

赤足踩在冰凉的青砖地上,文蘅浑身一哆嗦,趔趄几步才站稳当。

方才那点子虚情假意的笑模样,霎时散得干干净净。文蘅仿佛猜到什么,挑眉斜睨着傅瑶,眼底暗藏针尖儿似的得意与挑衅。

“你这烂了心肝的毒妇!”傅瑶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咄咄逼问道,“害本宫绝嗣的虎狼药是你下的,勤妃与本宫离心,也是你挑拨的,是也不是?!”

本以为文蘅会巧言诡辩,不曾想她竟忽地咯咯笑起来,像夜猫子在啼:“皇后娘娘,您现在才想明白,是不是忒晚了些?”

“你!”傅瑶盛怒叫嚷,猛地扼住文蘅咽喉,恨得直欲掐断那根细脖颈子,“先害得本宫不能生养,又借本宫之手除去勤妃,末后你倒能安安稳稳地养着大皇子,好个一石三鸟!本宫今日非要剖开你这狼心狗肺,瞧瞧里头沤着几缸臭水!”

文蘅喘息艰难,一张俏脸涨得紫红,偏生那对招子里还淬着狠毒。她猛地使出全身力气,挣开皇后钳制,咚的一声撞在炕几上,咳得心肝儿肺都快呕出来。

好容易喘匀气儿,文蘅却突然开始伏案狂笑,笑得金钗斜坠、涕泪横流:

“我与你……明明是同一日进的端王府,凭什么你居正房我栖别院?后来迁进东宫里,凭什么你为储妃我当良娣?如今住在这紫禁城里头,又凭什么你戴九凤冠,我就要跪着喊主子?!”

“我文蘅哪点比不上你傅瑶,我文家又有何处比不上你傅家?凭什么你样样儿都能压我一头?老天爷是瞎了眼不成!”

没料到文蘅一直藏着此等狼子野心,傅瑶怒不可遏,指着她喝道:

“凭什么?就凭我傅家世代清流!你们文家如今再得脸,祖上也不过是个卖野药的江湖郎中!本宫可是国公千金,你个下九流养的贱秧子,拿什么同本宫比?”

文蘅却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都快断了气儿。这疯癫模样倒叫傅瑶脊骨蹿凉,心里没来由地发毛。

“嫔妾倒要请教皇后娘娘——”

文蘅收起笑,嗓音陡然转低,像是毒蛇盘在角落,正丝丝地吐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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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傅川是您什么人呐?”

傅瑶脸色遽变,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答道:

“他自然是本宫堂……”

“堂兄?不见得吧!”

文蘅冷笑打断,突然踉跄扑到傅瑶跟前,折断的指甲几乎戳进对方眼珠子里:

“你俩分明就是亲兄妹!”

傅瑶忍不住微微后退,尖厉呵斥道:“文蘅!你休要胡言乱语。”

见傅瑶害怕,文蘅却愈发来劲儿,如同困兽犹斗,将那些肮脏烂事全给皇后翻出来,直往她心窝子里扎:

“论起有个好爹,谁能比得过皇后娘娘您呐?堂堂理国公,偷弟媳妇儿偷出个野种来,生生把亲兄弟气死在祠堂!”

文蘅说到此处,眼中快意昭然,抚掌笑道:

“好一个诗礼传家的清流领袖!好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文臣标杆!我文氏一族,真真儿是自愧弗如。”

说罢,文蘅忽而对着傅瑶重啐一口,唾沫星子落在傅瑶凤袍上,如同白雪玷污红梅。

不等傅瑶发作,文蘅自个儿先似那抽了骨的纸鸢,软绵绵地飘去榻上歪倒,随时都会散架。

文蘅强吊着胸中一口气,眼珠子瞪得几乎要凸出来,嘶声诛心道:

“难怪这些年来,你们傅氏再没出过五品以上的官儿。原是怕金銮殿上被人指认出来,你们傅家的顶梁柱儿、主心骨儿,都是乱/伦生下的孽障王八羔子!”

傅瑶眼中凶光暴涨,猛地拔下发髻间点翠银簪,六寸来长的簪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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