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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晚间秦谏回房,程瑾知已经沐浴,坐在床边将秦夫人的决定告诉他:沈家家塾很好,秦夫人和秦禹都愿意去,劳烦他去和沈家支会一声,若那边愿意,秦夫人再让人去道歉。
秦谏看看她,回答:“母亲的语气一定没有这么好吧?或者……她应该看不上沈家家塾才对。”
程瑾知很快否认:“哪里的话,那陈老先生母亲一打听便能知道,再说表哥推荐的地方,自然信得过。”
“她若这么能将就,就不会一次二次想尽办法非要进无涯书院了。”秦谏说。
程瑾知默然一会儿:“也是母亲一片怜子之心,再说母亲毕竟是妇人,不懂书院的规矩,也不懂表哥心里的操守准则,我与她好好说过了,她也就理解了。”
秦谏看向她,好半天,突然抓起她的手,看着她笑。
语气却是温柔了许多:“夹在我与母亲之间,是不是让你很为难?要在母亲面前说我的好话,还要在我面前说母亲的好话?”
他这样问,程瑾知就明白,他很了解自己的继母,也了解她对他的不满与怨念,她说再多也哄不了他。
她于是不再粉饰太平,认真道:“也还好,我能应对。母亲这个人好强,事事不服输、事事想争个先,而且为人执拗;而表哥呢,身份尊贵又自小有神童之名,原本是个睥睨众生的性子,哪里会被他人所挟制?
“家中本以父亲为尊,但父亲生性温和,他没办法居中调和,所以你与母亲分歧便越来越大,其实就算你们不是继母子,而是亲母子,大约也不会母慈子孝,总会有些争端的。
“如今已处了十多年,表哥越来越羽翼丰满,母亲年纪越大,身子越差,慢慢她也会认清现实,开始服老、服输,到那时可能也就好了。”
秦谏发现自己从未和一个女子这么认真地讲话,他由衷惊叹她的冷静,睿智,和透彻……但她是内敛的,若他不挑明,她就不会说,她只会拿几句谎话来哄他。
他突然觉得,就算为了让她好过,他也愿意对继母退让一点,不那么针锋相对。
“回头禹弟有什么学业的困惑,可以来问问我,我也许知道一些,就算不知道,也能去问翰林院那些前辈,他们都是进士及第,不会比无涯书院的老师差。”
程瑾知意外地抬眼,朝他露出个真心的温婉的笑,“多谢表哥,母亲和弟弟都会高兴的。”
秦谏原本想今晚就安稳睡一觉,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成天想着那事,来就是为那事,但有的时候,却有点忍不住。
似乎一个男人想和女人更亲近一点,就是想紧紧相拥,水乳交融。
他从床上起身:“我先去沐浴。”
屋外传来阵阵风吹竹叶的沙沙声,似乎还带着飘洒的点点雨滴,枕上的鸳鸯戏水在眼前晃动,她思绪一次次飘出天外,又一次次被拽回来,体会到身后男子强劲的身体。
歇下之后,她仍躺着,秦谏从后面抱着她,抚摩着那起伏的曲线。
隔了一会儿他问:“之前不都急着去洗么,今日怎么没动?”
“等一会儿再去。”
“为何?”
静默一会儿,她轻声道:“听人说马上去洗不容易有孕。”
秦谏笑起来,撑起身看向她,抚着她脸道:“不必太着急,你放心,我日日过来,早晚要怀上的 。”
她侧躺着没出声。
还是期待的,一个全新的生命,会占去她很多时间与精力的生命,似乎有了个孩子,她的生活又是另一番光景。也许有一点冲动,有一点走投无路,将自己无望的人生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但……又能如何呢?
身在笼中,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想到这条路。
第14章 惊喜
翌日秦谏一早陪同谢思衡去无涯书院。
谢思衡身边没有书童,秦谏给他派了一辆马车,今日天气放晴,他自己原本是习惯骑马,但想着去的路上和谢思衡说说话,就也钻进了马车内。
谢思衡和他道:“大哥,我原本怕三表哥怪我,但他前天过来,还送我这只羊皮水囊,这是不是证明他没有怪我?”
秦谏看看那水囊:“做工挺不错,看着是真心挑选了的,当是没有那么心胸狭窄。但不管他有没有怪你,你就当他没怪你,反正你又没做错什么。”
谢思衡点头。
随后道:“嫂嫂送的礼比我以为的还贵重,还请大哥替我转达谢意。”
秦谏想起来,之前姑姑对程瑾知尤其热络,这倒不像姑姑平时作派,她从青州前来投靠娘家,祖父作主收留了,但平时当然管不了许多起居上的事,姑姑和其他人接触比较多,大概因为几分骨气,她从不肯去讨好秦家人,因此和几个嫂嫂的关系都很一般,对谁都淡淡的。
但那天去主动招呼新进门的程瑾知,还主动给她夹菜,关心她是否有孕,如今谢思衡又专程道谢,这样的态度倒让他意外。
“你和姑姑似乎都对她不错?怎么回事?”他问。
谢思衡认真回答:“因为嫂嫂对我们好,不像别人。”
“嗯?”秦谏似乎没太明白。
谢思衡犹豫一下,说道:“我知道我与母亲在这里,是寄人篱下的穷亲戚,全靠外祖贴补,这些本是秦家的,我却姓谢。
“除了大表哥,没人拿我们当回事,但上次嫂嫂却背着大舅母给了我足足两打蜡烛;母亲房间的窗子坏了一直没人修,昨日却有人来将窗子换了,母亲一问才知这修缮的事如今给嫂嫂来管了,是她分派人过来的。
“嫂嫂心善,是很好的人。”
秦谏扶住他的肩道:“你与姑姑困顿,本是噩运,但幸运的却是你还能有屋住,有饭吃,有书读,你也不曾辜负这些,如今又上了无涯书院。
“去了书院,你会遇到许多既聪慧、又生来显贵的人,不要多想,一心念自己的书,待他日高中,平日轻贱你的自会来亲近你;平日照顾你的,你才有感激报答的机会。”
谢思衡点头:“我明白大哥,绝不会感伤自贱,虚度光阴,我会将所有精力用来好好念书。”
转而他又道:“只是母亲同我说过,程家是洛阳大族,表嫂又嫁与表哥,此生自是荣华富贵,怕是一辈子也不需要我们报答的。”
秦谏笑笑,摸摸他的头:“你倒会说话,她既然对你们好,自然不是为了要报答,若要报答,就会同别人一样捧高踩低,对祖父好、对她姑母好了。”
谢思衡腼腆地笑笑。
秦谏转头撩开车帘看向外面,见到远处湛蓝的天。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妻子是个再贤德不过的人,堪称良配。
一时间有些欢喜,又有些自豪。
晴好三日后,程瑾知就与二婶于氏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