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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打算好放下那些猜忌委屈,主动去找他。
他母亲早逝,父亲又没怎么管过他,对母亲十分在意也是自然的,她理该关心体贴,又怎能与他赌气?
所以到傍晚听闻他回来,她就拿了那一对印章出门。
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回头去梳妆镜前看了看,重新插了钗子,又补了唇脂,这才出门。
进门时太阳已经落山,他房中已经点了灯,没有别人,就他一人在书桌前写着什么。
她走到书桌前,在离他四五步的距离站定,唤他道:“表哥。”
秦谏执笔的手顿了顿,却没有抬起头来,只是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写字,问道:“有事吗?”
程瑾知感觉到了他的疏离,有些忐忑,又紧张道:“我才知道初七是母亲的忌日……对不起,因耽搁在许昌,是我失了礼数,今日我已专程去祭拜过了。”
“多谢你有这份心。”他回道。
这一句话后,便没了声音。
她站在原地,过一会儿才问:“你是不是不高兴?是因为我吗?”她解释道:“我姑母没和我说过忌日的事,所以我不知道……”
她一向是不愿意在他面前攻讦姑母用以讨好他的,但这一次,不知是真为了讨好,还是有那么一点怪姑母,她说了这句话,解释原因,撇清自己的关系。
秦谏抬起头来,看着她平静道:“没有,你多虑了,只是近日比较忙。”
“我以为是因忌日的事你不高兴。”她说。
秦谏淡声回答:“没有,我母亲也过世十多年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说完,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忙自己的。
她不知说什么好,那两枚印章在手里攥着,竟然拿不出来——他什么也不说,但脸上分明是冷漠。
隔了好久她才又问:“但我觉得表哥的样子好像是不高兴了,我却不知是为什么。”
秦谏看向她,缓声道:“没有为什么,只是你不在这几日我冷静下来了,觉得自己不该耽于闺房之乐、儿女情长,从而浪费了光阴,我决意将更多精力放在公务上,还望表妹能谅解。” :
程瑾知后退了一步,带了些颤音道:“我知道了,那……我不打搅表哥了,表哥好好忙自己的事。”
说完,她立刻转身,快速离开他房中。
他不由停了笔,再不能写下一个字。
转头从窗口往外看去,只见她衣裙一角消失在小院外。
说出那句话的一瞬,他有一种报复的快感,有一种拾起自己尊严的欣慰,可是当她离去,他又担心,又失落,又忐忑。
一边想,她终究是愿意来找自己,一边又想,她也只愿来问一句而已,竟让他想这么多。
他坐下来,看着被墨洇掉的纸张出神。
程瑾知低着头,快步穿行于园中,往后院而去。庆幸此时天已是暮色,庆幸园中没什么人,没人能看出她此时的狼狈,她没往绿影园去,而是到了花园的池塘旁,拿出揣在袖中好久的两方印章,用力掷在了池塘中央。
在那一刻,抑制不住泪流满面,哭出声来。
此时她才清醒,明明一开始她都是知道的,她从未想过要和他做什么恩爱夫妻,却不知从何时起她就忘了,竟开始在意他,开始期待未来,还生起了郎情妾意的心思。
原来在人家那里,只是浪费光阴……
他不是耽于闺房之乐、儿女情长,他只是新婚,三天新鲜而已,待她离开,他那番劲头就过去了,她突然明白,自己只是将外面那云姑娘的路又重走了一遍。
他为了那云姑娘,可以扬言要退婚娶一个贫寒女子;过几天他见了她,发现她也不错,于是就忘了云姑娘,说要和她白头偕老;又过几天,他觉得厌烦了,也就放下了。
新的那个让他再次振奋的姑娘又是谁呢?她不知道,她甚至觉得将来他想要停妻再娶也是有可能的,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而她,还以为自己是不同的那一个,她是妻,她有家世,有容貌,有才学,她必定与别人不同……殊不知也许那云姑娘也是这么想的。
她无力地在池塘边石头上坐了下来,看透一切后抑制不住地泪如泉涌,将头埋在胳膊间低声啜泣。
明明知道,却还是止不住的难过伤心。
不敢让身边人看出她的难过,不能与任何人言说,今日哭过,明日之后她又要当什么事也没有,如往常一样生活。
可是这一次,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做到 。
她看着眼前,夜间的池塘水幽深又黯淡,好似一张妖怪的大口,又好似一座能吃人的深渊。
她坐了许久,又哭了很久,最后伸出手,俯身探向池塘。
一道声音在旁边响起:“嫂嫂不要——”
她惊慌地抬头看去,果然在黑夜中看到个白衣的轮廓,细细一看,竟是谢思衡。
第43章 思念
旁边有一丛芦苇,很显然刚才他一直在芦苇后。
她站起身,连忙擦着眼泪,一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谢思衡上前道:“嫂嫂不要想不开,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该如此寻短见。”
程瑾知才知他误会了,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想,想洗洗手……”
她知道自己哭肿了眼睛,怕回房了无法见人,想用池塘的凉水敷一敷。
谢思衡见她神色无恙,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自己果真误会了,不由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解释道:“我并非有意躲在此处,而是……默了一下午书,正好走到这里……”
程瑾知看看周围也能知道,他大概本来就在附近,是自己突然跑过来,夜色笼罩,她又毫无预警跑来这里哭,换了谁都不好意思露面。
她尽量让自己镇定平稳,好似没事人一样说道:“我明白,不关你的事,什么时候回来的,书院放假了吗?”
“只有半天沐休假。”谢思衡说。
程瑾知回道:“到底是数一数二的书院,比别处严。”
两人无话可说,谢思衡犹豫片刻,问:“嫂嫂可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程瑾知摇头:“没什么,我能有什么事?就是些你们不懂的家务琐事。天色已晚,怕我身边人找我,我先回去了,水边有蚊虫,表弟也早些回去吧。”
“是……”
谢思衡欲言又止,最后放弃,只能看着她远去,浅蓝色的身影淹没在夜色中。
这一刻他很挫败。她的语气分明就觉得他是读书的孩子,并不懂大人的事。
但他知道,以她的沉稳,并不是轻易就会哭的,能让她夜里跑这里哭的,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事。
他很担心,想绞尽脑汁宽慰她,可惜她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谢思衡回到院中,母亲正在他房里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