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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鸡来。

“先去四尖,爪尖、尾尖、翅尖、嘴尖。”

陆致下意识偏转头,被闻嬷嬷扶着脑袋又转回来固定住。

“大公子,”闻嬷嬷笑眯眯地,“我们姑娘这手艺可不是谁都能站边上看的,您站好了、看仔细,回头也能与人说说心得体会。”

陆致只能眼睁睁看着阿薇下刀。

斗鸡最凶的爪子,有着最威风漂亮的长羽的尾巴,扇动着能腾空的翅膀,啄一下就出血的嘴喙,一一被刀切去。

每切一下,都让陆致跟着心惊肉跳。

“去骨要从爪子开始,若是不去爪上的骨,鸡做熟了也是直伸着挺尸,”阿薇一刀落在鸡爪内侧,划开皮,问道,“你有没有见过挺尸?”

陆致不想回答,却也不敢闭眼。

这对主仆铁了心让他看,闭上眼睛也会被掀开来。

“剌一刀,用刀跟压个豁出来,”阿薇说着放下刀,将那爪子提起来,“再这么一掰,这骨头就与上头的断开了,接下来拿刀子顶着,捏着皮一扯、一蹬,咔的一声,你看就出来了。”

阿薇拿着给陆致看:“算在人身上,这是你的小腿骨。”

只看鸡爪去骨、勉强还算过得去,拿人来比、还比的是他的小腿骨,陆致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自己的腿都被刀跟锤了一下。

两只鸡爪去好,阿薇指了指翅膀:“现在是你的胳膊,小臂。”

陆致一个冷颤,把笔缸放在桌上,用手掌不住搓发麻的胳膊。

“再在颈部来一刀,把颈骨斩断,只断骨、不断头,而后从这儿、就是你杀它时割的那个刀口,把颈骨就这么抽出来。”

陆致没忍住,怪叫一声,双手猛然抱住了自己的脖子。

第17章 你爹还等着你的孝心

在今日之前,陆致从来没有想过,杀鸡竟然是这般恐怖的事情。

要说阿薇故意折腾那只已经咽气了的鸡,好似真谈不上,可要说大刀阔斧的速战速决,那又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阿薇下手太细致了。

不拖沓、很麻利,但就是让陆致毛骨悚然。

阿薇手上不停,口里也没少了解说。

“还是这个你杀它的切口,刀尖往里,把鸡翅这里的关节给它切开,”

“捏着皮,就这么贴着骨肉往里下刀,脊梁骨这处的皮薄,一定要小心。”

“把锁骨剌断,把皮翻过来,一面剔、一面翻,下手要快、也要轻,把鸡架与皮一点一点都分开来,”

“后背皮薄,不能弄出伤口来,你摸摸你后背,是不是也比别处的皮薄些?”

“现在去大腿骨,捏着这儿,拿刀往下刮肉。”

“剔出来要干干净净,上臂也是一样,先断开筋,再提着往下刮。”

“你怕什么?故事里关公刮骨疗伤,你现在只是我看刮个鸡的上臂罢了。”

陆致的双手捂了脖子捂后背,这会儿抱紧了两条上胳膊,许是怕过了劲儿,咬牙切齿与阿薇唱起了反调:“鸡大翅、那叫鸡大翅!”

阿薇瞥了他一眼,拿起那剃下来的鸡大翅骨头比到陆致面前:“都是剔骨,你的上臂比鸡大翅又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一把刀子、一个手法。”

陆致脑袋嗡嗡:“你还真是个疯子!杀鸡就杀鸡,非往人身上扯,我就不信……”

“不信我什么?”阿薇打断了陆致的话,眼皮子一掀,“你以为我没有见过人骨?

你也太小瞧余家那么多死人了,今儿这个明日那个的,死得不明不白的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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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查清楚缘由,有一回衙门的人说开棺验骨,需得余家人在场,当时还能动的活人没多少了,我母亲身体又吃不消,只得我去。

待开了棺,人都化在泥里了,仵作把骨头一根根摸出来、洗干净摆好,又兑了酒和醋来泼在火坑里,用那热气来蒸骨。

仵作告诉我,蒸出来的痕迹叫血荫,好判断伤在生前还是死后。

鸡死了,骨头能蒸,人死了,骨头也能蒸,这鸡与人有什么不同?”

陆致听得目瞪口呆,看了眼被放在一旁的鸡骨,又看了眼自己的胳膊,一时说不好是怕那奇奇怪怪的断案手段多些,还是怕阿薇这人多一些。

“好了,骨头都去了,整只鸡翻过来,”阿薇把刀放下,提着鸡脖子问道,“瞧瞧,是你喜欢的那只黑羽鸡吗?”

陆致:……

他眼拙,他真看不出来这只鸡与那黑羽大将军有一丁点的相似。

若是阿薇提着这么一只鸡来,陆致绝对不会信,可偏偏他是亲眼看着大将军咽气,又被收拾成了这么一副样子。

那么一只威风凛凛的斗鸡,到这一刻软趴趴的、像一只布袋。

这也是陆致第一次知道祖父骂人时说的“没骨头”是个什么样子。

他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阿薇又把鸡往前递了些:“威风吗?”

陆致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你现在鸡也杀了,毛也拔了,够了吧?”

阿薇放下鸡,又把那木盆翻过来,把整鸡、鸡杂、鸡骨都放进去,便开始指挥起了两位管事:“把鸡毛收了晒干,好作鸡毛掸子。”

刘管事听了,一时没有管住嘴:“这点鸡毛恐是不够做掸子。”

“谁说只有这些了,”阿薇扭头冲陆致笑了下,“你去将军坊看一场斗鸡,我就去买一次鸡回来,攒上几次就齐了,你说呢?”

陆致那张本就沾了无数眼泪的脸越发难看了。

余家表姐,不笑时凶,笑起来疯。

这种疯子似的杀鸡,还有下一次?

可要让他在阿薇面前,坦诚自己被吓着了、再不去将军坊了,又实在不肯低那个头。

阿薇才不管陆致:“捧好那罐鸡血,你爹还等着你的孝心呢!”

院子门边,眼看着这场闹剧快收场了,定西侯抬手抹了把额头,又悄悄瞅了沈临毓几眼。

这位王爷,一脸的意犹未尽。

“贵府姑娘的手法很是别致。”沈临毓点评道。

定西侯一时间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犹豫了会儿,憋出一句:“他们姐弟胡闹,叫您见笑了。”

“胡闹?”沈临毓显然不赞同这个说法,“我倒很欣赏这去骨的手法,如此看来衙门里审问还是不够凶,我参详参详,先拔了指甲,再抽手脚趾头骨,腿骨……”

定西侯听得眼冒金星。

他在朝堂上与成昭郡王打过些交道,这位王爷的嘴是出了名的随心所欲。

明知道王爷就是说说而已,但听的人还是心惊胆战。

定西侯不想听他在这里腿骨胳膊骨的,只能硬着头皮打断:“王爷,我们去书房说正事吧,正事要紧。”

前脚定西侯好说歹说总算请走了沈临毓,后脚阿薇收拾好了厨刀,让闻嬷嬷把陆致提回了春晖园。

桑氏心累至极,坚持着跟了来,只陪着、却没有替陆致求一句情。

小厨房早先得了消息,灶下火一直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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