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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下去伤孩子感情。

定西侯起身,交代桑氏多照顾春晖园,自己则回书房准备帖子。

得与圣上求个恩赏,才好多派几位太医过来。

桑氏应下,与陆骏一道送定西侯出去。

迈出春晖园,桑氏斟酌着用词,开口道:“阿薇随了大姑姐,嘴犟。”

定西侯听懂她有周旋之心,道:“孩子也是心疼她母亲。”

他不会把阿薇说的不好听的话放心上。

这么大年纪了,和外孙女儿较劲,多丢人。

况且,他也心疼。

今日回头看,阿薇说得也没错,真的嫁得太远了。

正屋里只剩下阿薇与陆致。

阿薇精力乏,学陆念一样在大躺椅上躺了,问:“你怎么不走?你也想喝骨头汤?”

“……”陆致存了不少话,被直接闷回了肚子里,好一阵才瓮声瓮气道,“你不该和祖父吵架。”

“我哪有吵架?”阿薇懒懒道,“我明明在讲道理。”

有那么一瞬,陆致很想问问表姐,前回拿刀子怼他、逼他杀鸡,难道在表姐看来也是讲道理?

不过他最后还是没有问。

因为问了肯定也白问。

陆致换了个问题:“你不怕祖父生气?”

“那就气呗,”阿薇道,“这家里上上下下加一块,也没有我母亲受过的气多。”

陆念的经验摆在前头。

定西侯府里,只吵架是没有用的。

这次陆念发病,不是她们的本愿,但事已至此,断不能白白让陆念受一回罪。

要把能讨的一切都讨到手。

愧疚、后悔、心痛。

她要利用好一切能利用的情绪,之后才好争取最多的利益。

等陆念好起来,她们母女两人再一道对岑氏发难。

阿薇也不指望定西侯与陆骏能添助力,少拖后腿就算“良心未泯”了。

思及此处,阿薇看向陆致:“我半夜要与闻嬷嬷换手、看顾母亲,现在需得好好睡个觉。

厨房里炖着骨头汤,原是想煮抄手吃的,现在我顾不上。

你要嘴馋了,让毛嬷嬷给你打一碗汤,愿意等,就跟她说给你煮饺子吃。”

“谁说我嘴馋了?”陆致放话后转身就走。

走到院门旁,晚风带来一阵浓香,他不由吞了口唾沫。

犹豫一息,他快步进了小厨房:“嬷嬷与我装碗汤,父亲刚才说要喝了驱驱寒,我给他和母亲送些去。”

第50章 八分自尽,还有二分暧昧(两更合一)

青茵照着新开的方子抓了药回来。

怕吵着主子们,春晖园今晚上静悄悄的。

青茵进正屋,一眼瞧见了睡在大躺椅上的阿薇。

躺椅小憩舒服,真要睡觉比不了床,何况天冷下来后亦不保暖。

青茵本想唤阿薇起来、挪去床上睡,可一想到她大半夜定要与闻嬷嬷换手,这点功夫一醒一挪的怕是会睡不着,也就不出声,只去厢房抱了张轻暖的被子来,轻手轻脚给她盖好。

而后,青茵又退出来,带上了半边大门,垂了帘子挡风。

药炉支在窗下。

先前熬的那份现在用不上,青茵重新备上新的,安安静静坐在炉边煽火。

阿薇心里存着事,三更过半,自然而然就睁开了眼。

摸了摸身上的被子,阿薇看了眼坐在桌边熬夜熬得迷迷瞪瞪的青茵。

“晓得与我盖一床暖的,怎得不晓得自己再披一件?”阿薇问。

青茵倏地惊醒过来,眼神还有些惺忪,嘴上却道:“奴婢不冷。”

阿薇不与她争这话,先去寝间看陆念。

闻嬷嬷看起来也有些乏,与阿薇打了几个手势,表示陆念状况。

两人多年默契,阿薇一看就懂。

陆念睡着,只是不太安稳,嘴唇嗫嗫,全是梦呓。

阿薇便从里头退出来,往小厨房去。

半夜天寒,人冻得一个激灵,困意又去了七七八八。

青茵跟着她,小声道:“不晓得姑夫人什么时候醒,奴婢把汤药放炉上拿文火温着。

大公子带了一小锅骨头汤走,余下的毛嬷嬷又添了点水继续炖。

她说您今儿顾不上旁的,肉馅拌好了浪费可惜,她便动手揉了面、包了饺子,放在了橱柜里。”

阿薇应了声好。

小厨房里还烧着灶,比外头暖和不少。

灶上一锅骨头汤,一锅热水,毛嬷嬷都备着。

阿薇先把饺子下了,才单手拿帕子简单擦了把脸,彻底醒了神。

她夜里没吃饭,一份饺子蘸醋,一碗骨头汤,正正好。

给青茵也装了份,阿薇道:“吃完后,你就去睡。”

青茵一愣。

表姑娘摆明了要熬夜,那她怎么能歇了?

“谁让你前半夜硬撑着?”阿薇看出她的意思,道。

“那闻嬷嬷歇了,只您一人看顾姑夫人?”青茵忙问。

“早两年母亲犯病,也是这么过来的,”阿薇道,“闻嬷嬷就不跟我争,该睡就睡、该起就起。”

青茵听到这里,暗暗懊恼。

这事怪她自己没经验。

“那明日您睡时奴婢也睡,您起来了奴婢也起来,能给您搭把手。”青茵脑袋也算灵光,一下子安排妥了。

春晖园这几日照顾姑夫人就是头一等大事。

倒不是她见不得别人出头,一味要积极表现,而是能进姑夫人寝间的人手,除了闻嬷嬷之外,这两天才勉强添了一个她。

姑夫人病中,岂能随意再叫个不熟悉的进去帮忙?

至于今晚上……

青茵另想了补救:“奴婢在外间睡,您有事就喊。”

阿薇依了她。

两人去与闻嬷嬷换手。

“厨房有饺子和骨头汤。”

闻嬷嬷点头,示意阿薇不用担心她。

寝间里只剩下阿薇与陆念。

黑漆漆的夜色之中,阿薇坐在床边,看着陆念的身影。

噩梦似乎又缠上了她,陆念嘀嘀咕咕个不停,阿薇弯腰凑近她口边听了会儿,才分辨出内容来。

“杀了他!杀了那畜牲!”

“给我解药!给我治阿薇的解药!”

“疯子,你们全是疯子!”

阿薇握着陆念的手,一遍遍道:“您杀了他们了,您已经把他们都杀了。您给阿薇姐姐报仇了。”

一刻钟后,陆念才渐渐静下来。

她始终没有醒过,却疲惫至极,满头大汗。

阿薇拿帕子与她擦汗,柔声细语说着:“我剁到一半的肉馅被毛嬷嬷接了手,她调得也不错,添了白菜进去,包了饺子。

夜深了我图省事儿就煮了,所以没有吃上煎饺。

您也没吃上抄手。

您得赶紧好起来,我才好给您做抄手吃。”

翌日。

进出春晖园的客人不少。

定西侯得了恩典,把太医院的院使院判都请了来,又请了对癔症有心得的两位御医,五人凑一块给陆念看诊。

陆念清晨发作了一场,又自己清醒过来,记得要给阿薇的手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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