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63


临毓沉默片刻,答道:“薛文远是岑太保的姻亲,而从我私下掌握的消息看,黄镇和岑太保背地里有些牵连,可惜,这两人都是宁肯自己死了,都不咬岑文渊一口。”

“你是说,你怀疑巫蛊案时、岑太保有在其中插一手?”李嵘深吸了一口气,仔细回忆了下自己与岑文渊的相处,道,“我和他并没有什么矛盾,出事之后,他也替我想过些办法。

要是说,他不满意我这个太子,但这九年里,你看他有与哪位皇子走得近些吗?

论起政见来,我当时主听、并没有心急火燎耍太子威风,印象里不曾驳过他的意见。

他与太师的关系也不错……”

沈临毓捻了颗花生,炒得酥脆的红衣碎开,露出中间金黄的仁来。

“嫉妒,”沈临毓说着看向李嵘,“大哥,朝堂上是讲政见、立场、裙带,但人与人之间,最简单又最大的恶,还是嫉妒与眼红。”

“他会眼红宝源那滚滚而来的利钱,想要着手香积钱,又不愿意小打小闹,只想把大头捏在自己手上,所以才不管京中其他做这等生意的大寺,转头寻‘门外汉’大慈寺。”

“他自然也会眼红金太师权倾朝野,同样是三公,他却矮老太师一头,他想取而代之,成为三公里最得权的那一人,所以,他只要逮到机会就会对金家下手。”

“如大哥你说的,岑文渊未必是巫蛊案背后的主谋,也不一定是同谋,但两面三刀、落井下石,十之八九有他的份!”

李嵘捏着空了的酒盏,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不信沈临毓说的话,而是,一想到当年那如山石滚滚而下的祸事,想到或主动或被动被卷入进来的人,李嵘的情绪无比复杂。

而现在,他的面前,是另一个积极主动着在多年以后又想蹚浑水的人。

是他的弟弟。

虽说皇子们都是兄弟,但先皇后亲生的只有他一个儿子,也只有沈临毓被她抚养过一年。

李嵘自认为对弟弟们都不错,年纪相仿的一起长大,玩得很好,要不然,三弟、四弟和七弟不会为了他被连累到那般地步。

但沈临毓又与他们不同。

兄弟之间差的年纪,他甚至都能给沈临毓当父亲了。

沈临毓养在凤殿的那一年,他日常去给母后请安,听到的都是小十二哭了笑了会翻身了能坐起来了,格外熟悉、也格外亲近。

就算出嗣之后,从弟弟成了表弟,李嵘也经常去长公主府里探望沈临毓,也十天半月地接他进宫看望母后。

那一些兄弟情谊,在多年之后,成了沈临毓“不放弃”的执念了。

知道劝不住,李嵘也不再劝了。

他亲手给两人添满了酒,举杯碰了碰:“等下给母后上个香。”

沈临毓一口饮了,被酒水浸润的喉咙有些烧,应道:“好。”

第103章 妖魔鬼怪全炸个干净(两更合一)

腊月二十九。

阿薇在小厨房里为年夜饭做准备。

要是想躲个懒,自然都可以都交由府里的厨房,但阿薇习惯了置办这些。

前两年,在蜀地那庄子上,逢年过节,都是满满一桌子。

陆念那时候劝过她,一道坐下来吃饭的就她们三个人,不必如此操累。

阿薇没有答应。

“哪怕人少,过节时也要有满满当当的一桌,看着喜气、高兴。”

她这般坚持了,陆念也就随她了。

菜品一多,花的工夫也多,甚至得提前三五天就开始准备起来,该泡发的泡发,该熏制的熏制。

阿薇正给给泡发的海货换水,陆致就一边进来一边唤了声“表姐”。

“你怎么同你母亲说的?”阿薇问他。

陆致摸了摸鼻尖:“我就说想看看你怎么备菜,母亲没有多问。”

阿薇闻言弯了弯眼。

今儿是桑氏三十岁的整生辰。

因着翌日就是除夕,厨房为年菜忙碌,桑氏便不愿意单独再为了生辰摆桌。

回回都是简单意思下,偶尔遇着没有腊月三十的那一年,好日子叠在一起了,才会丰盛过个生辰。

对母亲的大日子,陆致一直记在心里。

前两天就与阿薇说好,想当日请表姐教他做一碗长寿面。

“把手洗干净。”阿薇交代道。

陆致进厨房,老实得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母亲的长寿面是甜口的,她说她小时候、外祖母就是这么给她做的,赤砂糖汤底,还有一个水潽蛋。”

阿薇手上观察着泡发的花胶的状况,头也不抬应道:“晓得晓得,你先前说过一遍了。”

陆致擦手的功夫,毛婆子已经照着吩咐,把面粉和水都备好了。

阿薇便让陆致动手,一边指点他、一边道:“竟然还真的决心从和面开始,是我小瞧了你。”

陆致闷声道:“谁叫我没钱了呢。”

阿薇听得一乐。

早前舅娘责问陆致斗鸡赢来的钱都去哪儿了,陆致提过,除了同窗交际和自己的零嘴,他想存钱给母亲买好些的生辰礼。

那说辞到底是真心所想,还是挨骂时的灵机一闪自救,阿薇说不好。

但今时今日看来,陆致的那份心还是诚的。

舅娘把他存的银钱全收走了,每旬又只给很少的银钱,够陆致书院里吃喝,想攒起来是痴心妄想。

“钱没有,但生辰还是要送礼,”阿薇道,“你亲手做一碗面送上,比什么值钱的宝贝都叫舅娘开心。”

当然,舅娘一句没有多问就让陆致来了,应当也是猜到了什么。

陆致头一次上手,不太会用巧劲,还没有和得三光,额头上先出了一层汗,好在是要拉细面,面团不似手擀面一般结实,稍费些时间也就好了。

面团抹油醒着,陆致擦干净手,搬了把小杌子休息。

缓过了劲,陆致支着腮帮子,叹道:“孝顺真难。”

阿薇失笑:“这就难了?”

“不是和面,”陆致摇了摇头,“对我来说,好像是容易的。

母亲是我的亲生母亲,她一直疼我关心我,我做错了事,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还逼着我去一家家赔礼,丢人是丢人,但我知道她是为我好。

那日黄宇家里不讲理,母亲反击时真的很凶,像母鸡护仔那样。

我孝顺她顺理成章、天经地义。”

阿薇放下了手中的事,转头看着他。

心里想着的是,陆念若听了这番话,大概会感叹一句“小瘟鸡会体谅老母鸡的不容易了”。

“可父亲他……”陆致斟酌着用词,想把自己的想法尽量准确地表达出来,“他本来似乎也没有错。

他不知道岑氏祖母的真面目,他从小跟着继母长大,继母对他也很好。

我知道,不是所有的亲娘都会对孩子好,也不是所有的继母都是坏人……

我孝顺亲娘,不用多想,但继子女面对继母,却得先分辨好坏,分辨错了,就是认贼为母。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