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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切齿、气愤地道:“你以为我不想?你以为我不愿意好好回报回报父皇多年的用心良苦?

我和你说了,我已经是死路一条了,死到临头没有什么输不起的!

我向你坦白这些,让你看穿父皇那人,我……”

咚咚咚。

沈临毓翻过了手,用指关节在桌上敲了三下。

等李崇诧异地停下了要说的话,沈临毓才不疾不徐地站起来。

“顺妃娘娘选择全盘托出,靠自己把一直藏在暗处的荣王爷拖下水。”

“八殿下不管是不是穷途末路,人进了镇抚司,也算是理解我、配合我。”

“五殿下,你把自己说的这么惨,说是圣上手里随时可弃的垃圾粪土,那你要做些什么?”

“就只是煽动我?”

“八殿下还知道拼死一搏,五殿下比你看不起的八殿下还不如?”

李崇不自禁地抽了下嘴角:“我没有……”

“没有看不起他?”沈临毓好笑地摇了摇头,“你借他园子、将计就计时,没有在心里骂过他蠢笨?

看不起就看不起,又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只是,五殿下,苟延残喘,不是你这么喘的。”

沈临毓说到这里甚至打量起了李崇,最后得出了一个让李崇气得头皮发麻的结论。

“你确实比顺妃、比八殿下都不如。”

饶是李崇今夜并不想和沈临毓起正面冲突,被这话一激,也控制不住重重捶桌。

力气之大,将桌上的餐具都震动了。

空了的酒盏没立住,一歪倒下,咕噜咕噜转到桌沿,滚落地上。

啪的一声,碎开了。

沈临毓念了声“可惜”,弯下腰去捡起了脚边最大的那块碎片,等再站起来时,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以及不怎么掩饰的嘲讽都消失了,只剩下洞察一切的平静。

“我去舒华宫时,圣上是不是召见过你了?”沈临毓问,“他给你勾划了什么精美画卷,让你明知道是陷阱,还心甘情愿往里跳?”

李崇的瞳孔骤然一紧,脖子上微微刺痛。

沈临毓突然出手,把那块碎瓷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习武之人,动手很有分寸。

碎片尖子只从握住的掌心露出去一丁点,李崇便是昏头了要扑上来,也别想碰这么点尖尖碰去半条命。

只够划破皮,出点儿血而已。

沈临毓甚至已经,控制着力道,刺出了一颗极小的血珠子。

“还是你认为,我、大哥与圣上两败俱伤时,就是你反败为胜的机会?”

李崇不能近前,也没想着后退。

他知道沈临毓不会贸然取他性命。

翻巫蛊案正是要紧时候,沈临毓不会节外生枝。

李崇只是意外,沈临毓离开御书房后就去了舒华宫,从舒华宫出来后就被叫回了府里。

按说沈临毓半道上也没有遇着什么人,又如何得知他在这期间去见过父皇?

谁消息如此灵通?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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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换一个说法,御书房是不是有沈临毓的人?

“你在御前都敢安插人?”李崇质问道。

“我可没有那种本事。”沈临毓否认了。

收买人,怎么能算是安插人呢,先后关系都反了。

“是我愚笨了,没想到你这么胆大包天!”李崇根本不信他的否认。

“殿下并非愚笨,但你确实错看了我,”沈临毓笑了下,他不会被快到手的胜利冲昏了头,“殿下今夜竟然怂恿我对圣上大不敬?我是那种人吗?”

他当然是!

沈临毓自己清楚,他并不敬重永庆帝。

只是,他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决心,而非旁人怂恿。

事实证明,他的小心极有必要。

李崇今夜的到来,恰恰证明了永庆帝的急切。

当永庆帝意识到握不住沈临毓这把刀时,他一时之间再无其他可用的、能用的,于是他想起了“自身难保”的李崇。

李崇真的信永庆帝的话吗?

怎么可能?

谁信,谁就是真傻。

一如沈临毓阳奉阴违,李崇也是接了军令就自作主张,妄图在这几方斗争中寻一条生机。

哪怕喝多了酒,一副半醉不醉的样子,李崇那满布红血丝的眼睛里,也没有放弃过对“脱困”的渴望。

李崇有李崇的困境。

他没有强大的母族,妻族不止指望不上、还拖了后腿。

在巫蛊之后的十年里,他不是没有想过壮大自己的力量,但很难。

结党会引来父皇的警觉,随着年纪、见识增长,李崇越来越明白,当年巫蛊能成功,不是他和李巍有多厉害,也不是像安国公那样各怀心思的人在暗处添砖加瓦添得美妙,是因为父皇想废太子了。

嫡长子、太子的身份,让李嵘的羽翼自然而然就丰满了。

李崇不能走这条路,他也没有能耐去掌兵,父皇对皇子与领兵将领之间的走动,只会比与文臣的亲近更敏感。

李崇能做的,只有谦逊、温和、有礼,靠着年长、靠着好名声,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先稳住脚。

他也算稳住了,但他注定输给沈临毓。

这个十二弟,就因为姓沈不姓李,他手里有兵。

缇骑与一般兵将不同,但眼下看来是足够用了,想围府围府,想抄家抄家。

这些缇骑,亦等于李嵘的兵。

李嵘当年的太子党被父皇都砍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十年后,最大的太子党竟然还是个镇抚司指挥使。

思及此处,李崇长叹了一口气。

“你藏得很好。”

“往年借着先皇后的养育之恩,一年去一次舒华宫。”

“若你根本不提,要么是刻意为之,要么就是完全没良心。”

“这个度,让父皇信了你,给了你镇抚司。”

“他也需要一把刀来让他的儿子们老实些,你是他磨出来的刀。”

“这一年,你突然露出真面目了,他一定很后悔吧?”

“他怎么不干脆撤了你呢?你受伤,明明是个好由头!”

在李崇的设想里,那日酒后出岔子,他当然不可能置身事外,父皇又不蠢,自然晓得他和李巍都有份。

但事情分轻重,顺势把威胁最大的沈临毓按下去,比安排他和李巍都重要,不是吗?

结果,父皇被姑母吼了一顿,吼得犹豫了。

也许,原本再过两三日,父皇重新梳理过后就知道孰轻孰重,但沈临毓没有给他机会。

也就犹豫了这半日,沈临毓把李巍围了。

随之而来的是顺妃娘娘的崩溃和全盘托出,有伯父李效这么条毒蛇盘旋在前,别说他和李巍不算个事,连沈临毓,都是父皇必须先全力挥出去、铲除异己的刀。

砍巨蛇,溅毒血,现在看来,父皇反受其害。

害到,都迫不得已要哄骗他先稳住沈临毓了。

只不过,李崇也没听那些哄骗而已。

“为己,有错吗?”李崇怒目圆睁,一字一字问,“我没路可走了,想寻条活路,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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