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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貘的指路,小半个时辰后,灵鹫来到一片山脉上空,貘朝地面叫了两声,又回过头看夏如嫣二人,示意地方到了。

灵鹫缓缓降落于山间,四周是茂密丛林,粗看瞧不出什么特别,但那貘一落地就钻入灌木丛中,又冒出头来叫唤两声,让夏如嫣他们跟着它。

这貘生得肥,到了林间却非常灵活,在灌木丛中穿来穿去,要不是夏如嫣他们的神识跟着,恐怕还会跟丢。

绕了几个弯儿后,貘停了下来,回头对二人吱吱两声,用蹄子将前方的草丛扒拉了几下,随后就一头钻了进去。

两人对视一眼,也猫下腰从那草洞钻进去,原来那后头是道山壁上的裂缝,进去之后倒是稍稍宽敞了些,但也仅可容纳一人侧身通过。

夏如嫣原想走在前面,九渊却先一步踏进裂缝,她愣了愣,见他已经走进去一截,只得跟在了后面。

进去之后两人发现,这里对神识似乎也有压制,以至于他们不能用神识窥探山的内部,但越是这样,越说明里头有不寻常的东西。

这裂缝上窄下宽,人进去得侧身,貘却不用,它撒开蹄子吭哧吭哧跑了一阵,又回头叫两声,怕他们跟丢了。

两人不紧不慢跟在后面,裂缝黑暗,阳光照不进来,夏如嫣走得稍快一步,手便不期然碰到了九渊。

她刚想缩回来,手却忽然被握住,温暖的大掌将她的手裹在里面,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去。

夏如嫣微怔,直到被带出好几步才反应过来,她没有挣脱他,而是默默跟着他继续前行,九渊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安静地行走在裂缝中,只是心中各自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这道裂缝似乎直通山的中心,在黑暗中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前面终于传来些微光亮,夏如嫣看见貘那小猪一样的身形冲进亮光中,同时伴随的还有吱吱叫唤,便猜到估计是到了。

两人加快脚步,很快就走出裂缝,前面瞬间开阔,那光一下子迎面而来,仿佛从一个空间跨越到了另一个空间。

“这是……”

夏如嫣望着前方的景象,在这一刻连呼吸都仿佛变轻了许多,此时呈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个极其宽广的空间,整座山的内部完全镂空,宽高约数百丈,内壁嵌满了无数灵石,就山顶与地面的钟乳石柱上也无一遗漏,先前那光亮就是这些灵石聚集在一起发出的微光。

这规模至少抵得上一座小型灵矿,且还不知道那些灵石有多厚,若厚一些,恐怕要赶上中型的灵矿了!

即便是元婴大能,这也是一笔难得的财富,他们还看见靠近地面的位置,有一些妖兽在啃食底部的灵石,那些妖兽等阶都很低,跟这头貘差不多,最高的不过才三阶,数量稀稀落落,目测不超过二十只。

“果然有灵矿。”夏如嫣舒了口气,“看来我们暂时不用担心灵气的问题了。”

“先看看灵石的数量多少。”

两人分别飞到洞壁上去查探灵石的厚度,虽神识受到一定压制,但也不是完全不能使用,顺着层层叠叠的灵石将神识探进去,在几丈之后,夏如嫣忽然感到自己的神识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她眼皮一跳,有了些不寻常的预感,待她再将神识沿着那东西的外轮廓游走,便感到其表层十分粗糙,还有无数的块状凸起。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夏如嫣心里疑惑,神识继续往旁边延伸,又触碰到了一道像是缝隙的地方,这时她突然感到神识之下的物体动了动,随后那道缝隙蓦地张开,惊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竟是一只金色的巨眼!在睁开之后,其中的金色眼珠还动了动,像是透过厚厚的灵石层,直看向了夏如嫣!

€我要采补你(四十七)

那只金色的巨眼当中一道黑线,正是兽类独有的竖瞳,在与之视线交汇之时,夏如嫣脑中划过一道电光,在这山壁之中,灵石之后,原来竟藏身着一条巨龙!

这可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了,夏如嫣往后退了几步,边继续用神识打量山壁中的巨龙,边唤九渊:

“九渊,你过来瞧瞧。”

九渊走到她身旁,依她所言用神识一探,也不由吃了一惊:“这条龙竟还活着,莫非是被封印在此?”

葬龙之地的龙皆为龙魂,夏如嫣之前遇到的骨龙和冰龙都是魂魄所化,但眼前这头龙明显还有肉身,九渊从它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死灵的气息,亦即是说,这是条活生生的龙。

葬龙之地竟然还有活的龙,这可稀奇了,夏如嫣试图用神识与之交流,那龙眼闭了闭,从识海中传递出一道讯息。

【救我。】

“……它在求救。”

夏如嫣将手掌放到灵石壁上,喃喃自语:“莫非要将这山劈开才能救它出来?”

山壁中的巨龙似乎听见了她这句话,夏如嫣的神识再次接收到一道讯息,依旧是救我两个字,只是比之前迫切了很多,她甚至从中感觉到一丝哀求。

“看来只有先将灵石取下来,再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形了。”

下了决定,夏如嫣看着这满洞的灵石,唇角不由弯起一抹弧度:“这可真是件美差。”

她与九渊分头行动,将洞壁上的灵石一一取下,不过为了给这里的妖兽和以后误入此地的修士留一线生机,两人只取了洞窟上半部分的上品灵石,而中间和底部的中下品灵石则保留下来,以供妖兽啃食。

即便是这样两人得到的灵石也足够惊人了,石壁层比他们想的要厚,要不是两人都是元婴修士,身上带着足够空间的乾坤法宝,这些灵石恐怕他们压根儿就没法全部带走。

当上半部分的灵石取走后,夏如嫣终于得以窥见山壁内的景象,一条比她先前所屠的骨龙和冰龙还要足足大出两倍的巨龙,正半嵌在山壁中,而原本困住它另一半躯体的灵石层,则已经被夏如嫣和九渊收入囊中。

这条巨龙通体呈现灰色,周身的鳞片极厚,层层叠叠覆满龙体,使之看起来像是由岩石凝聚而成。

“这是岩龙?”

夏如嫣仔细端详龙身,见这龙在取走灵石层后依旧一动不动,了然道:

“恐怕它身上有什么厉害的封印,才能将它死死束缚在这里。”

她来到龙头前,将手放到它的眉心,闭眼片刻复又睁眼,讶异道:

“缚灵咒?”

听到缚灵咒三个字,九渊神色微动,很快又恢复如常,就听夏如嫣自言自语:

“的确是道强大的咒术,我虽能解,却也需要些功夫。”

听见她能解,岩龙眼中迸射出一抹狂喜,随即又流露出哀求之意,向夏如嫣的神识再打出一道讯息:

【你若救我,我便奉你为主。】

接收到岩龙的恳求,夏如嫣叹了口气:“我自会救你,只是九渊……”

她看向九渊,脸上露出些无奈之色:“解咒需要十日左右的时间,还要辛苦你陪我在这儿多待一阵子了。”

九渊淡淡瞥她一眼,不多言语,径自走到一旁盘腿坐下,作出修炼之势,夏如嫣抿唇一笑,回头对岩龙道:

“那么,我们这就开始吧。”

€我要采补你(四十八)

时间一晃而过,十日很快过去九日半,夏如嫣为解除缚灵咒所做的准备也只差最后一步。

这期间九渊一直打坐,未曾打扰过她,而那头貘则乖巧蹲守在附近,偶尔去啃几颗灵石,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

有他们在,其余妖兽不敢再进来,原本空旷的洞窟地面此时已刻满了繁复的阵法,都是夏如嫣在这九日半中以灵气一道道刻印出来的。

缚灵咒是一种古老的咒法,其作用在于将生灵束缚住,以它体内的灵气来孕育出一个全新的界域,这个界域在成长过程中会不断吸食供养者的灵气,过程会给供养者造成极大的痛苦,最残忍的是当此界域完全成熟,供养者也无法解脱,会成为这个新界域的界灵,永远无法恢复自由。

夏如嫣他们身处的这个空间,就是从岩龙身上的缚灵咒中诞生的界域,他们进入禁制时被吸走的灵气,也将为这个界域的扩张所用。

传说这种界域成长到一定程度,施咒者便可以将其收入丹田,成为一件随身空间法宝,施咒者不但是这个空间的主宰,还能在危急时刻进入空间,外界再难寻他踪迹。

夏如嫣之所以会知道这些,是因为她的父亲曾收集过这方面的古籍,不过此咒实施起来极难,首先要寻找符合条件的高阶生灵就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夏如嫣从小就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感兴趣,当时纯粹是当奇闻逸事看完的,没想到多年过去,竟会真的碰到缚灵咒。

在她刻画阵法的时候,通过神识与岩龙做了简单的交流,得知下咒的竟是一位化神大能,而岩龙被困在此地已有千年之久,那位大能想必早已陨落,但这界域由于他的完善布置一直保存到如今,里面的山岳河流,森林妖兽,全是这千年间孕育出来的,而这条龙,也受了千年的折磨。

到如今它早已麻木,连肉体的痛苦也不再能感知到,只是内心的最深处仍旧渴望自由,而夏如嫣二人的出现则是它真正的救赎。

“唔……这里好像不是这样画的……”

夏如嫣看着地面的阵法,秀眉不自觉地蹙起,那本古籍她是许多年前在翻阅父亲的遗物时看的,至少已有百年,饶是她过目不忘,过了这么久记忆也难免有些模糊。

盯着这最后一个阵法,她苦苦思索许久,始终无法确定,缚灵咒只有一次解除的机会,若错了,整个世界和岩龙都会消亡,所以她没有尝试的机会,必须一次完成。

她正努力在记忆里翻找,忽然听到耳畔传来一道清冷嗓音:

“左右颠倒了。”

夏如嫣一怔,下意识回头,看见的是男人好看的下颌,他正看着最后这个阵法,语气淡淡地说:

“将左右重新调换,当中的散灵符换做灵降符。”

夏如嫣随着他的话再看向阵法,在脑中按九渊说的一拼凑,恍然道:

“对,的确应该是这样才对,是我记错了。”

她仰头看向九渊,眸光晶亮:“你怎么知道最后是这样画的?”

九渊视线拂过她的脸,垂眸淡声道:“我说过,我喜欢阅览古籍,从前凑巧看过,就记下来了。”

夏如嫣兴味盎然地看着他:“九渊,你还有什么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九渊轻瞥她一眼,目光忍不住多停留一瞬,再别开,板起脸道:

“凑巧罢了。”

夏如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到旁边去,我要开始解咒了。”

她御风飞起,停留于洞窟正中央,双手掐诀,数百道灵力以极快的速度弹出,打在各个阵法上,地面瞬间迸发出耀目白光,夏如嫣将手掌往上虚空一抓,方才打出的灵力竟像丝线那般被提了起来。

这些灵力凝结的丝线光芒越来越甚,夏如嫣玉指轻弹,将它们往山壁中的岩龙抛去,原本颜色灰败的龙身在碰到丝线后倏地涌出亮光,一团墨色的雾从那光中慢慢被拉扯出来,即使隔了一段距离,夏如嫣也敏锐地察觉到这团黑雾当中蕴含的邪肆气息。

“……果然是邪门的咒法。”

夏如嫣语带嫌恶,攥紧手中丝线,将那黑雾一点点从岩龙的身体中拔出,整个洞窟因她的举动而开始震动,无数细小石块从洞顶落下,而那条岩龙则发出隐忍的低鸣,似乎颇为痛苦。

夏如嫣没有因这些小插曲而停止手里的动作,她口中轻呵一声“出!”,那丝线便猛地往外一扯,硬生生将那团黑雾全部拔了出来!

随着黑雾被拔出,洞窟中响起一道高亢冗长的龙鸣,这道龙鸣中蕴含着悲愤与哀伤,仿佛在倾诉它这千年间遭受的折磨,夏如嫣有些动容,却不忘取出个容器将那黑雾封存起来,这玩意儿太邪门,她得带回去好生研究研究。

待她装好黑雾,整个洞窟震动得更加剧烈了,石壁出现一道道巨大裂痕,岩龙的身躯开始一点点从山壁中挣脱,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灰色身影终于从石壁中挣出,以惊人的气势冲向洞顶,刹那间便将洞窟顶部撞出一个窟窿,直直冲向云霄。

整座山被岩龙这一下冲击给撞得轰然倒塌,在它彻底坍塌的同时,两道身影已出现在山外,夏如嫣白裙飘飘,而九渊的脚边则挂了一只小猪般大的貘,正用两只蹄子抱紧他的腿,害怕得瑟瑟发抖。

主人出现,灵鹫也从山外飞了过来,九渊将貘抛到它背上,又感到一股惊人气势直冲面门,原来是那条岩龙回来了。

岩龙在天上飞了一圈,回到夏如嫣面前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识海放开,主动与她结契,它庞大的身躯在夏如嫣跟前显得温驯臣服,用充满感激的声音说:

“从今往后,您就是我唯一的主人。”

来葬龙之地的修士没有不想契约龙魂的,而夏如嫣能误打误撞契约一条还活着的岩龙,这份机缘绝不比寻到幻澜冰魄差,她在岩龙的神魂上打下精神烙印,伸手摸了摸它坚硬的鼻子,微笑着说:

“等我带你出去,让你好生休整一番,金乌山地域广阔,你一定会喜欢那里。”

岩龙感激地谢过她,又将头转向九渊:“最后一个阵法多亏了您,请收下我的谢礼。”

话毕,一滴鲜红精血从它眉心飞出,同时脱落的还有眉心的鳞片,二物飘飘荡荡来到九渊面前,岩龙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份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您收下。”

精血与眉心鳞对龙族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对修士来讲亦是十分珍贵的宝物,岩龙这份谢礼可谓诚意十足,九渊没有拒绝的理由。

见他收下,岩龙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随即化作一道影子附于夏如嫣的手腕上,夏如嫣拂起衣袖一看,一道浅灰色的龙影将她的手腕环了一圈,就像一只小巧的镯子。

虽受了伤,但最终的收获却极其喜人,夏如嫣含笑放下衣袖,刚要跟九渊说些什么,忽然感到空气震荡了一下,接着整片大地都嗡嗡震动起来。

“怎么回事?”

夏如嫣吃了一惊,手腕上传来岩龙的声音:“主人,这个空间恐怕要坍塌了,快想办法离开!”

是了,岩龙已经被她放出,这个界域失去了根基,坍塌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就是这么几息的功夫,四周震荡得更加厉害,天空甚至出现了大片裂痕,眼看就要坍塌下来。

夏如嫣立马抓住九渊的手,疾速往上空飞去,此界域在落阴山之下,那么向上一定可以逃离这里。

此时的夏如嫣顾不得去想萧明真君是不是还守在外面,只一心带着九渊离开此地,两人向上飞的途中已有空间碎片落下,那碎片极锋利,若被砸中身体都会被削断,她小心避开那些碎片,卯足了劲往上飞,灵鹫也跟在二人后面,那头貘则用两只蹄子死死抱住它的脖子,生怕被甩下去。

两人越靠近天空顶部的禁制,空间坍塌得越厉害,就在夏如嫣的手指触到那层禁制之时,便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将她和九渊一同吸了进去。

这层禁制依旧如之前那般,像是浓稠的液体将二人包裹起来,但其中又有强烈的挤压,夏如嫣一时不慎就和九渊的手松了开来,她心下一惊,慌忙伸手去抓,却只抓了空,再也寻不见九渊的身影。

“九渊!”

她高声呼喊,但声音全被那浓稠液体吸收,一丝也传不出去,下一刻又是一股极大的推力将她丢了出去,夏如嫣再睁眼时四周只有落阴山的葱郁树木,哪里还有九渊的影子?

€我要采补你(四十九)

阳光和煦,春日的风轻轻吹拂着树梢,漫山遍野一片蓬勃生机,千机阁的后山如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而在这幅画卷中,有位美人正半卧于一棵粗壮古木之上,百无聊赖地掐着树叶。算算时日,夏如嫣已从葬龙之地回来两月有余了,那日她从落阴山的禁制中出来,并未见到萧明真君,许是等得太久,已经先行离去。

她在原地找了许久也未见九渊的影子,又等了一日,直至葬龙之地入口即将关闭,才不得不离开。

她也不知九渊现下是否还活着,事到如今只能祈祷他平安无事,两人相处这些时日,夏如嫣对他多少是有些情谊的,且她还欠他两次大人情,如何也不希望他有事。

他懂的不少,想来应该有保命的手段,不过他若活着从葬龙之地出来,为何没来找她……

想到这里,夏如嫣忽然自嘲一笑,她为了抑制体内的毒,自私地将他扣在千机阁,一旦寻到离开的机会,他当然不会再回来。

唉,也罢,若以后有机会见到他,她再重金酬谢吧。

“阁主,宁医修来了,正在前殿等您。”

夏如嫣正想得出神,树下忽地传来一道声音,她掀起眼皮往下一瞥,松雪恭恭敬敬站在树前,等候她的回复。

“唔,知道了。”

夏如嫣懒洋洋从树上撑起身子,捋了捋耳边的散发,身姿轻盈地飞上半空,这时大地忽然震动了一下,夏如嫣垂首道:

“小灰,你不必跟着我,在这里好生休养便是。”

大地恢复平静,从地底下传出一道沉闷的声音:“是,主人。”

见夏如嫣离去,松雪连忙跟在她后面,阁主从葬龙之地回来后就将他和魏茧放了出来,得知阁主竟带回一条岩龙,二人对阁主的敬仰之情又升了一阶,只是那条岩龙似乎有些虚弱,被阁主安置在后山,吸纳日月大地精华进行休养。

他偷偷看了夏如嫣的背影一眼,还有一件事,不知为何阁主从葬龙之地回来后,那名叫九渊的男子就不见了,他和魏茧不敢问,阁主也没提过,就好像这个人从来不曾存在过。

夏如嫣很快来到清心殿,宁医修果然已经在前殿等她,二人简单寒暄几句,宁医修便为她把脉,片刻后道:

“夏阁主体内的毒目前没有加重的迹象,但日子再久一些就不好说了,且我观这段时日夏阁主的毒不似前几月那般在减轻,莫非阁主未再采取双修之法?”

夏如嫣默了默:“最近的确没有,宁医修,依你看,我的毒是否还会发作?”

宁医修摇摇头:“我也不知,毕竟毒性没有根除,若不能减轻,则可能加重,运气好的话或许数年都不会发作,运气不好的话……”

未说的话两人都心知肚明,夏如嫣无奈地笑笑:“我知道了,劳烦宁医修今日特地跑这一趟了。”

将宁医修送走,夏如嫣在清心殿的花园中散步,魏茧松雪跟在她身旁,魏茧忍不住道:

“阁主,是否需要属下为您再物色一名男子以供解毒?”

话刚说完,她的衣袖就被松雪狠狠拽了一下,魏茧自知逾越,忙低下头去不敢再吭声。

夏如嫣倒没发火,只淡淡地说:“暂时不用,此事也无需你们操心,下去吧,我要一个人呆着。”

两人连忙退下,夏如嫣望着远处的山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反正现在毒性没有发作,先不考虑这件事情吧……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又过去四个月,离夏如嫣从葬龙之地回来已经有半年,她运气不错,期间一直没有再毒发,夏如嫣便将这件事渐渐忘记,如以往那般修炼及料理阁中事务。

在这半年中,她已经无限接近元婴后期,体内灵气充裕,状态也大好,正准备找个时间闭关,冲击元婴后期。

这日夏如嫣坐在大殿中,听八堂主汇报近来的一些外界消息,千机阁每个堂主都有自己的分工,八堂主就是千机阁的耳,专门负责打探各种消息,以确保阁内消息灵通。

“……太梧宗的书河道君冲击元婴成功,同时道阎真君也冲击元婴后期成功,传闻那日还曾天降紫雷,也是十六州史无前例了。”

八堂主在下面滔滔不绝地说着,夏如嫣听见这个消息愣了愣:

“紫雷?这可只是中期冲击后期,居然有雷劫的么?”

“是啊,据说当日太梧宗弟子都看见天锐峰上降下一道紫雷,有传言说道阎真君是得了一件灵宝,才在晋阶的当日引发天地异象,总之道阎真君进阶后期,太梧宗的实力又更强大了一分,阁主,咱们是不是也要送一份贺礼?”

夏如嫣若有所思,片刻后道:

“送,自然要送,魏茧,回头你去库房挑些高阶炼器材料,再加上那尊我刚得的四像太仪鼎与那只星月毫,一并送到太梧宗去。”

魏茧刚应下,就见松雪从外头进来,向夏如嫣躬了躬身,双手呈上一枚玉笺。

“阁主,太梧宗送来柬帖,书河真君成功晋阶元婴,三日后将举行结婴大典,邀请阁主前往观典。”

夏如嫣挑眉,玉指一勾,那枚玉笺便飞到她手中,垂眸扫过上面几行字,笑道:

“倒是巧了,书河真君和道阎真君的贺礼就由我亲自带去太梧宗吧。”

€我要采补你(五十)

九渊闭着眼,内视丹田中的那柄紫色灵剑,那枚曾在熔炉中日夜煅烧的剑坯,在他成功晋阶元婴后期之时,终于蜕变成一柄紫色灵剑。

此剑威力惊人,甚有灵性,与市面上人为打造的灵器完全不同,这是由九渊丹田自主生出,又自主煅烧,并与岩龙的眉心鳞和天降紫雷融合而成的灵剑,世间绝无仅有,任何剑都不能与之相比。

那日他在落阴山禁制中与夏如嫣分开,出来后已身处落阴山边界,原本他想回去寻夏如嫣,却遇上了自己的师兄青阳真君。

当时九渊的易容面具已在禁制中除去,尚未来得及带上,便被青阳真君认了出来,恰巧那时九渊的心法有了突破,若不及时冲击元婴后期便有损伤丹田的风险,他只得随青阳真君出了葬龙之地,即刻赶回太梧宗闭关。

元婴晋阶不是一日两日能成功的,他这一闭关就用了半年,也多亏了岩龙送的那滴精血,使他晋阶异常顺利,甚至引发天地异象,降下一道紫雷。

彼时他本要承受雷劫,不料丹田中刚刚成型的灵剑竟自主飞了出来,迎头冲向紫雷,不但替九渊挡下雷劫,还将紫雷吸收,变成了一柄紫色的灵剑。

现在他的本命灵剑不但散发着锋锐紫芒,剑身还隐隐浮现龙纹,九渊能感觉到此剑与自己心意相通,若一直以丹田润养,说不定百年后还能生出剑灵。

无论如何,此次去葬龙之地收获颇丰,但晋阶虽然成功,九渊心里却一直压着件事。

那就是夏如嫣。

夏如嫣手里那柄断海暗藏了一缕他的神识,他能通过这缕神识感应到夏如嫣所在之地,也能由她的方位来判断她是否安然无恙。

这半年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千机阁,想来是没什么麻烦的,一旦回了千机阁,萧明真君和凤瑶真君便不会敢轻易找上门,而且过了那么久,他们也能想到她早已将幻澜冰魄吸收,纵然心里再恨,也暂时拿她无可奈何。

如此九渊方才安心冲击元婴后期,出关后他本想去找夏如嫣,掌门却希望他出席书河真君的结婴大典,得知邀请的宾客名单中有夏如嫣后,九渊便改了主意。

届时在太梧宗与她见面也好,省去了向她坦白身份的功夫。

他睁开眼,起身走出洞府,外面阳光正盛,一头黑底白纹的貘正趴在草地上晒太阳,离它不远处是一只白色的灵鹫,见九渊出来,貘立刻睁开眼站起来,用力抖了抖身上的肥厚皮毛,迈开小短蹄跑到他的跟前,仰头巴巴地望着他。

九渊分别给貘和灵鹫丢了颗兽丹,貘欢天喜地吃了下去,灵鹫表现得就比较含蓄,甚至眼中对貘流露出一丝鄙夷。

那日它们俩跟着九渊从禁制里出来,也被一并带回了太梧宗,九渊虽没有豢养灵宠的嗜好,但也没赶它们走,一貘一鹫便在天锐峰住了下来。

灵鹫本就被九渊契约了,貘却没有,但它表现得老实本分,且在落阴山时他和夏如嫣正是因为它带路才有了后来的机缘,九渊便养着它,每日给一粒兽丹,短短半年这头貘已从二阶升到了四阶,也是份造化了。

€我要采补你(五十一)

两日后,夏如嫣带着魏茧与松雪亲自前往太梧宗,他们到时已是下午,结婴大典第二日才举行,头天晚上是要在太梧宗住一晚的。

没有办法,千机阁离太梧宗距离遥远,夏如嫣不想夜间赶路,便提前一日到,路上也悠闲些。

太梧宗负责接待的弟子恭敬地将三人送入灵云峰,没多会儿周意之就来了,一见夏如嫣便眉眼含笑地道:

“夏姑娘,葬龙之地一别半年未见,不知这半年可还安好?”

照理说周意之应该唤夏如嫣夏阁主或者夏前辈的,但两人有点旧交,从前他认识夏如嫣时便唤她夏姑娘,过了这些年,他未改口,夏如嫣也没计较。

她对好看的人一向宽和,虽对周意之无意,但他生得俊秀,这点小事完全可以包容。

夏如嫣站在院子里的梦樱树下,微笑颔首:“一切都好,我观周道友修为似有精进,想来在葬龙之地收获颇丰,应当离金丹后期不远了罢?”

微风拂过,将夏如嫣的软纱罩衫吹起,垂下一半的如云秀发也随风轻扬,有花瓣落到她的睫毛上,夏如嫣抬手轻轻拈下,如玉柔荑,无暇脸庞,在树荫光与影的交错中美得不可方物。

周意之连呼吸都禁不住放慢下来,生怕自己打破这番美景,过了好几息才轻声道:

“是,我准备下月闭关冲击金丹后期,能在闭关前见到周姑娘,真是太好了。”

他眼中暗含情意,夏如嫣却略有走神,上次与周意之见面时,九渊也在,一晃半年过去,不知九渊现下身在何处……

走神只是短短一瞬,她很快就收敛心神,笑着与周意之聊起来,两人走出院子,在草地上散步,夏如嫣望着对面的山峰,见那峰头极窄且陡峭,如一柄利剑直冲天际,不由好奇地问:

“那是贵宗的问剑峰?”

太梧宗有两峰名气最大,一是问剑峰,住着剑道大能鹤天明,二是天锐峰,住着器修大能寒尘子,夏如嫣观此峰如一柄利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问剑峰。

周意之却轻轻摇头:“非也,那是我宗的天锐峰,住着寒师叔祖他老人家。”

“寒尘子老前辈?”

夏如嫣恍然道:“原是他老人家的居所,听说前辈仍在闭关?”

“是的。”周意之道,“现如今天锐峰的主事人是青阳师叔,上次周姑娘在葬龙之地外见过他了。”

原来是那位道友,夏如嫣了然地点点头,随口问道:“我还听说,道阎真君成功晋阶元婴后期,也出关了?”

提到道阎真君,周意之脸上不由露出自豪的表情:“没错,明日的结婴大典道阎师叔也会出席。”

提到那位出名却无比低调的道阎真君,夏如嫣不由提起些兴趣:“哦?那明日我倒是要与道阎真君认识认识,从前只听说过他,还从未见过呢。”

想起自己那位师叔的过人容貌,周意之不由有些犹豫,最后只含混道:

“…我师叔性子清冷,若有得罪还请夏姑娘勿要介意。”

夏如嫣嫣然一笑:“自然不会。”

虽第二日才是结婴大典,但许多宾客已经抵达太梧宗,当晚太梧宗将举办一场宴会,以款待各路宾客。

为了拓展千机阁的生意,夏如嫣一向不会拒绝这种宴会,当夜她留了松雪在院子里,带着魏茧前往明镜峰,此时已有半数宾客到了,只见一名有着倾城之姿的女修步入花园,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聚来。

夏如嫣今晚穿了件五彩纱衣,轻薄透明的鲛纱流光溢彩,内里是一袭齐胸淡粉长裙,裙摆缝着各色晶石,走动间摇曳生辉,她的头顶、耳垂、胸前、手腕,皆佩着价值连城的饰品类灵器,简直就是个移动的人形宝库。

然而即便是这样华丽的装扮,也掩盖不了她的夺人姿容,她就像一枚美玉,在夜色中灼灼其华,散发着独属于她的光芒。

当她进来时,原本喧闹的园子竟安静了一瞬,人群中的周意之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得飞快,简直想立刻向她倾吐心声,请她接受自己的爱慕之意。

不过很快,就有认识夏如嫣的修士上前与她打招呼,除了盛赞她的美貌,话题大都离不开玄铁兽和葬龙之地,大约萧明真君和凤瑶真君回去后透了些口风,不少人都知道她得了幻澜冰魄,夏如嫣也没藏着掖着,大方承认下来,众人便对她的实力又有了新的估算,言语态度也更为热情了些。

周意之努力定了定神,待夏如嫣与一众宾客寒暄过后,方才上前与她说话。

他抬手为夏如嫣斟了一杯酒,含笑道:“这是百年的甘玉露,周姑娘品品味道可好?”

夏如嫣将酒杯放到唇边一抿,点头道:“回味甘甜,酒香醇厚,不愧是上品灵酒。”

她饮酒时唇上染了些水光,饱满的唇更显润泽,周意之匆匆将目光瞥开,耳根不由有些红了。

他很想今夜就向她表白心意,但她是元婴中期,而他却只是金丹……

两人之间有那样大的差距,他有什么底气来向她表白呢?

还是…还是尽快闭关,等进入金丹后期,至少离她没那么远了,到时再向她吐露心迹,就算被拒绝,他也不会放弃……

就在周意之走神之际,忽然园子入口出现一阵骚动,夏如嫣一杯酒刚好饮到一半,抬起美眸朝那边遥遥一望,只见一名高大身影站在入口处,瞧身形是名男子,穿着黑色法衣,肩部以上被一旁垂下的枝叶遮住,看不见他的相貌。

不知为何,夏如嫣看见这名新到的男子时,举着酒杯的手就是一顿,她目光停留在那人身上,心跳忽然有些加快。

这个人…看起来好熟悉……

和九渊好像……

她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视线仍停在那一处,隐隐听见迎过去的人在唤那名男子道阎真君。

道阎真君?他就是天锐峰的道阎真君?

夏如嫣顿了顿,眼里划过一抹失望,正当她要收回视线之际,那人忽然抬脚,走出了树枝遮挡的范围。

我要采补你(五十二)

向来高冷低调的道阎真君忽然到场,吸引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他平日从不参加任何聚会,更不喜欢热闹的场合,不提外人,就连太梧宗的弟子要见他一面也很难。

最近道阎真君晋阶元婴后期并引发天地异象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受邀的宾客无不想与他结交,但也知道道阎一贯的脾性,本以为明日书河真君的结婴大典他都不一定会出席,却没想到今日的晚宴居然能见到他。

在场的宾客中,见过道阎的人寥寥无几,当他出现在花园门口的时候,首先吸引旁人的是他极其出色的外形。

身形昂藏挺拔,着一袭简洁黑衣,织锦腰带束出窄腰,更衬出他的宽阔胸肩与一双长腿,茂密乌发仅以发带简单束于脑后,完整露出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从眉骨到鼻梁,再从鼻尖到下颌,无一处不是神的恩赐。

修道之人大多容颜出色,但出色到道阎这种程度的可谓凤毛麟角,尤其是那双冷淡疏离的凤眸,更为他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在场的宾客赞叹于其天人之姿的同时,不约而同地想到先前入园的千机阁阁主,似乎在场的修士也只有那位夏阁主能与之比拟了。

然而被众人在心中拿出来与道阎真君比较的夏如嫣,此时却并不和他人一样为道阎的俊美外形赞叹,她看着走出枝叶遮挡处的男人,脑海在短暂的空白之后,瞬间掀起了狂风巨浪。

怎么会是他?

不对,这是道阎真君,确确实实的元婴后期,他不可能是九渊!

但是为何他会有一张和九渊一模一样的脸?

夏如嫣目不转睛地看着道阎真君,眼中是掩不住的惊愕,酒盏不知不觉从掌心滑落,幸亏魏茧眼疾手快接住,否则酒液就要污了她的衣裙。

将酒盏放回案上,魏茧也对道阎真君的容貌无比惊诧,这位真君怎会和她之前送去阁主身边的“解药”长得一模一样?是巧合还是二人是孪生兄弟?

引起主仆二人内心翻江倒海的九渊,一入场就被人围住,他不喜热闹的地方,更不喜欢被人过多关注,若是以往的他根本不可能来这种场合,但今夜的情况有些特殊,他是为了一个人而来。

九渊不理会旁人的套近乎,一双凤目在园中缓缓扫视,很快便在园子一角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今日披着五彩纱衣,比往常还要耀眼夺目,如玉容颜宛若九天神女,不管何时何地,她总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半年未见,九渊觉得过去了很久,但当他重新见到她的时候,又觉得与她分别不过是在昨日。

她一点也没有变,如他记忆中那般鲜活,在见到她的这一刻,种种回忆瞬间涌上九渊的心头,分别半年,他终于又与她见面了。

不过当九渊的余光瞥到一旁的周意之时,眸色禁不住微微一沉,这小子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夏如嫣心中惊疑不定,一时间产生了数种猜测,然而当九渊的视线与她对上的那一刻,忽然就全都明了了。

他不是九渊的孪生兄弟,也不是恰巧与他生得一样,他的神态和他看自己的目光,都表明了一件事。

他就是九渊,九渊就是道阎真君。

夏如嫣的唇抿了起来,带着惊愕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这时走神的周意之也回过神来,看见了站在园子入口,遥遥看着这边的九渊。

“啊,道阎师叔居然来了,这可真是稀奇,夏姑娘,你不是想认识一下道阎师叔么?咱们这就去与他打个招呼吧。”

周意之说着站起身,从案后绕了出去,正想等夏如嫣一起过去,一回头却见她忽地神色大变,整张脸变得苍白无色,上半身前倾,双手死死地抓住了案沿,用力之大,竟将青玉案面捏出了一道道裂痕!

“夏姑娘!你怎么了?”

周意之大吃一惊,慌忙上前欲扶她,魏茧先一步搀住夏如嫣的手臂,急声道:

“阁主!”

夏如嫣额角冷汗涔涔,五指紧握住魏茧的手腕,咬牙挤出几个字:

“……回去!”

魏茧连忙架起夏如嫣,连招呼都顾不得和周意之打,急急御风离去。

明镜峰离灵云峰不远,不过须臾二人便回到暂住的小院儿,松雪从院子里迎出来,一见夏如嫣就脸色大变:

“阁主怎地毒发了?明镜峰上发生了什么事?”

魏茧扶着夏如嫣疾步往屋子里走,焦灼地道:

“并未发生什么事,许是这半年阁主都未解毒,到现在压制不住便又复发了!”

“那现在怎么办?这里没有玄冰池,离阁里又远,要如何才能压住毒性?”

松雪急得团团转,魏茧却不期然想到方才在明镜峰见到的那个人,如果他就是九渊,她倒是可以去求他帮忙,但那是道阎真君,怎可能理会这种荒谬的请求……

就在魏茧胡思乱想之际,院子里忽然传来周意之的声音:

“魏姑娘,不知周姑娘是哪里不适?可需要我去请刘师叔过来替她医治?”

对了!魏茧忽地回过神,快步走出房间,看着满脸担忧的周意之,定了定神道:

“周公子,我们家阁主中了毒,方才不慎毒性发作,所以才急匆匆回来。”

周意之一听果然大惊:“怎会中毒?我这就去找刘师叔……”

“周公子且慢!”

魏茧高声叫住他,走到他身前,对满面疑惑的周意之道:

“此毒刁钻,不是寻常法子能解的,其实…其实有个办法能暂时压住阁主体内的毒,只是这个办法需要周公子的相助。”

周意之一听,神色凝然地道:“无论需要我做什么,我都在所不辞!”

魏茧心下稍松,斟酌了一下语句开口道:“周公子不知,此毒的压制方法需要一名男子——”

话才说到一半,忽有一道狂风卷入小院,魏茧只感到一股慑人威压向她碾压而来,同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极其冰冷的眸子。

“闭嘴。”

来人吐出两个字,冷意令魏茧不由自主地颤栗,后背衣衫须臾之间便被汗水浸湿,后面的话再也出不了口,他冷冷看了她一眼,从她身旁绕过,径直朝屋中走去。

“道、道阎师叔?”

这时身后的周意之忍不住喊了一声,来人微微侧首,未看他,只冷冰冰丢出一句:

“滚回焚琴峰去,再敢踏入此地一步,我废了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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