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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从未这般愤恨,愤恨到顾不得在场还有这么多人。
“在阿母心中,女儿的性命究竟算什么?是不是,连大长公主府的下人都不如!您为了巴结,为了所谓梁府的未来能出卖所有,就算赔上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值当,是吗?”
梁夫人气得抬手又要一个巴掌上去,梁乔怕得闭上眼睛,却一会儿都没等到疼。
睁眼,眸底被染金的湖绿盛满,萧芫雍华的身姿挡在了她面前,这样保护的姿态,让她刚刚擦干的泪又汹涌而出。
“萧娘子……”
梁夫人的手被丹屏牢牢抓着,口中还不依不饶,“梁乔你给我出来!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吗,我让你做的你不做,不让的你偏做,你从前那么乖巧懂事,要我说,就是被这个什么萧芫带坏了……
萧芫,你还不让你这个贱婢松手!”
梁乔在后头死死咬着唇,心如刀割。
丹屏手上用力一扭,直接将梁夫人的腕子卸了。梁夫人疼得一声凄厉痛呼,冷汗直冒。
“贱婢?”萧芫凉凉开口,“梁夫人,你口中的贱婢,是当今皇太后亲自赐予我的宫女,一年之后,说不定,品阶还要比梁夫人高些。”
梁夫人生生将快脱口的咒骂咽了回去,眼前发花,差些软倒。
但心中怨毒更盛,不敢对着萧芫,就将矛头指向了梁乔。
咬牙切齿,“梁乔,你给我过来,要不然,你就自己呆在这儿,莫要回府了。”
梁乔的眼泪一直流,但人就是不动。
萧芫侧过身子,看向梁乔。
她依旧是胆小瑟缩的模样,因亲生母亲的话摇摇欲坠,靠骨子里的些许倔强,才勉强支着。
可这一回,她没有再妥协。
声音发抖,目光却坚决:“我不要。阿母,从前总是您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再不情愿也会遵从,但这一回,女儿不要。”
“女儿是人,不是物件,会有喜怒哀乐,嗔痴怨憎,女儿已经依了阿父阿母这么多年,往后,女儿要为自己而活。”
“不孝女!”梁夫人看自己女儿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什么为自己而活,真是一派胡言,没有父母,哪儿来的子女。”
“你现在这副德行,真是和你阿姊当年一模一样,你莫忘了你阿姊的下场,你现在学她,只会比她更惨!”
“当年她不顾父母之命,硬要和那个岳莲城私定终生,结果呢?活该她死在边关!谁不知道岳莲城和宫里头的皇太后……”
啪!
猝然一声响,咚得一声,梁夫人被打倒在地,嘴角渗出血丝,斑白的发丝散乱遮了半边脸。
震得在场所有人打了个激灵,怛然失色。
看向梁夫人身前,盛怒的萧芫。
第91章 报复
萧芫眸光似利剑, 剐在梁夫人脸上,“夫人好口才,不说岳夫人早已被逐出族谱, 与你毫不相干,就单单妄议太后一桩罪名,便足以让整个梁府因夫人获罪!”
梁夫人婢女将人扶起,她抹了把嘴角, 看到手上沾到的血,忽然扯唇笑出了声。
笑了好一会儿, 抬手,恨恨指向萧芫,厉声:“好啊,萧芫,你可当真是她萧忆清的好侄女,怎么, 她敢做,却不敢让人说吗!”
“当初若非因着她萧忆清唔……”
梁夫人嘴被捂得严严实实, 拿手去扒, 却连手都一并被攥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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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位的手腕一阵剧痛,痛呼被捂在口中。
萧芫冷笑:“对女儿口口声声说为了梁家,转头, 就自寻死路。
历来对皇族的揣度从来不少,但朝廷命妇这般恶语,倒还是头一遭, 也不知梁府, 知不知晓今日当家主母所言。”
梁夫人挣扎不能,瞪得眼睛充血, 迸发的怨毒像是要吃人。
萧芫对于这样的眼神,不可谓不熟悉。
以她从前嚣张肆意的模样,几乎每一个报复过的女娘都曾这样看过她。
但又有何用呢,还不是得道歉讨好,下回再见面,反而巴巴地往她跟前凑,卑躬屈膝,望她大人不记小人过。
无动于衷,才让人觉着没趣儿。
颇为愉悦地仰起唇角,抬手,雍容的广袖滑至肘部,指稍爱怜地一颗一颗抚摸过皓腕上的佛珠。
语调轻柔,熨帖:“梁夫人年事已高,酒后失言。丹屏,你使两个禁卫将夫人送回,请梁府好生看顾。”
还贴心地额外嘱托:“另外,务必将夫人今日所言,原分不动,转达给梁老夫人。”
原分不动四字,着重强调。
梁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女便是已逝的岳夫人,早因族谱除名一事与儿媳不睦,她点明了送到老夫人手上,那么,便是梁府主君也无从置喙。
她不是爱拿家事说事儿吗,那就让这桩事,彻彻底底变成她梁府的家事,瞧她受不受得住。
这,也是念在梁府曾是岳伯母母家,给他们留的面子。
否则,那便不是将人送回梁府,而是直接命大理寺扣押,等着在朝堂之上参奏,满府获罪了。
梁夫人凶狠的神情在听到这一句时,寸寸碎裂,露出底下不堪一击的慌乱。
她年过知命,世上让她怕的人寥寥无几,便连宫中太后都全无畏惧,可府中老夫人却算一个,且是最厉害的一个。
分明已是个耄耋老妪,可那精神头有时连她都比不过,一个孝字,就能让她吃尽苦头还无从诉说。
现在只是老夫人不管事才有她的好日子,可若这桩事被老夫人知道……
面色发白,竭力挣脱却半点动弹不得,脚被拖在地上,一下下撞下石阶。
众人的目光像是无形的刺,每一寸肌肤都针扎一般。
声音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却拼尽全力也要往外顶,最后成了扭曲的怪音,听着便有股悚然之意。
来时体面的贵妇人,离开时,却仿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怨鬼。
从众人中间穿过,人群合拢再回头时,视线已不敢再往亭中直视。
左相夫人神色沉静,往旁挪了两步。
人被送走,萧芫回头,见梁乔身子背过去,柔弱的薄肩簌簌发抖。
目光滑过,毫不停留,转身步下石阶。
“萧娘子!”
梁乔听到声响,回身,失声唤道。
声线是浓重的哭腔。
几步赶上来,立在她身前,面色没比被拖走的梁夫人好上几分。
竭力平复,方艰难道出一句。
“萧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芫上下打量两眼,应了声,让诸位夫人娘子先走。
见她还望着她身后婢女,淡道:“无碍,有何话直说便是。”
梁乔唇瓣苍白,凄惶与无措融在通红的眸中,像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抬眼,双拳紧握。
“萧、萧娘子,不久前,清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