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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逢春”告诉他的——而那个”余逢春”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邵逾白还在继续做梦,还在看着另一段人生徐徐展开。

如果哪一天他真的疯了,说出不该说的话,那就不单是他一个人的罪孽,甚至会害到其他人——

他自顾不暇。

……

专门给余逢春设置的铃声响起,邵逾白停住脚步,在路灯下接通电话。

“怎么了?”

“你人呢?”余逢春问,声音很清醒。

邵逾白道:“我在外面。”

远处有车灯亮起,司机把车开过来后,下车为邵逾白打开车门。

“现在就回来,”余逢春说,“现在。”

“好的,十五分钟。”

余逢春挂断电话,邵逾白坐进车里。

开门以后,司机听见了两人之间短暂的交谈,启动发动机以后二话没说就把油门踩到底。

十分钟以后,车子停在阙龙里门口。

司机下车开门的时候,还专门瞥了一眼挂在车门扶手上的秒表,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很骄傲:“邵哥,十五分钟以内!”

“是的,”邵逾白拍拍他的肩膀,“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好嘞!”

得到了上司的认可,意味着升职加薪的机会又多了一些。司机高高兴兴地走了。

听着车辆驶走的声音,邵逾白打开家门。

人还没走进去,就看见一个抱枕砸过来,显然扔这个抱枕的人连十分钟都等不了,已经烦了。

余逢春坐在楼梯上,眼神阴郁:“你敢不敢再慢一点?干脆以后别回来了。”

“……”

邵逾白弯腰捡起抱枕,没有试图辩驳,而是道:“以后不会了。”

审视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余逢春今天夜里看起来比平时更敏感紧张,几乎有些神经质。

邵逾白没有解释他去了哪里,余逢春也懒得问。

确定人没事以后,余逢春站起身,任由睡袍滑落,遮住一双笔直白润的小腿。

他是从床上下来的,只穿着一件刚到小腿的深灰色睡袍,腰间随意系了个带子,上下都露着,大片的白被深色衬托,更有种妖异的惊艳。

邵逾白盯着他向上的步伐,呼吸顿了一顿,才跟上去。

主卧里,只开着一盏小灯。

暖色的灯光下,床头放着那本俄文小说的续集,两个星期前刚刚出版,目前还没有正式的中文翻译。

余逢春坐在属于自己的那边,戴上平光眼镜以后盯着邵逾白,等他上床。

目光让邵逾白感觉到一丝压力。

他开始思索自己还有没有做除半夜出去以外更严重的事情。

回忆片刻,邵逾白慢慢说:“是我让常狄给狗减肥的。”

那只小土狗其实很懒,不喜欢动,刚捡回来没多久就胖了八斤,余逢春喜欢它胖乎乎的样子,但邵逾白有点儿担心狗的心脑血管。

所以这几天,常狄一直在悄摸摸给狗减肥。

或许余逢春发现了这个,所以不高兴。邵逾白暗自猜测。

然而,余逢春的反应证明,邵逾白只是平白露出一个把柄。

“这件事情我们之后算账。”

他点点书本封面,表示自己把这件事记心上了,然后说:“现在你需要上床睡觉。”

余逢春很关心他的睡眠情况,尽管他再也没有问过梦的事。

有些话没必要说明白,彼此也会有所感应。

邵逾白慢慢意识到,余逢春未必真的一无所有。

所以他脱下外套。

“好的,”他说,“需要我吃安眠药吗?”

因为梦境的缘由,邵逾白的睡眠情况很不怎么样,有些时候需要药物辅助才能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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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逢春神情莫测地看了他一会儿,摇头:“不用,上床。”

于是邵逾白换下衣服,躺在余逢春身边。

灯光熄灭。

“晚安。”

……

昏暗中,有平稳悠长的呼吸声。

0166脱离待机状态,问:[你不睡吗?]

余逢春靠坐在床头。“不睡,今天很重要。”

[怎么重要?]

余逢春无意识地摩挲着封面上的鎏金烫痕,半晌后才缓缓道:“今天……是大结局。”

模块运行一向完好,到今天,已经接近百分之八十。邵逾白的梦境不会像现实生活中那样每一分钟都清晰呈现,他能记住的,大多都是让他印象深刻的场景。

漫长的时间线被人为缩短,化成一段接一段的空格和碎片,余逢春站在故事结局的末尾,能感觉到邵逾白正朝他走来。

上一世,余逢春过得不好,邵逾白跟在他身边,也没有好日子过。

那时候余逢春选择抓住这位警察卧底并与他结盟,与其被理解为筹谋划策,不如说是崩溃之下的最后一次反击。

所以他走的每一步都称得上惨烈。

一株被强行雕琢扭曲的竹子,就算脱离牢笼,也早失去了向上生长的力量和机会,它的内里充满怨恨的污水,几乎连青翠的外表都被污染,显露出最可悲可怜的模样。

邵逾白是不该到来的、来迟的雨水,降落在这株竹子上,让它体会到了生的气息,让美好短暂存在了一瞬。

可他阻止不了余逢春的枯萎。

在最开始最开始的计划中,余术怀死后,下一个就该是余逢春自己。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

只关乎选择。

可叹上天垂怜,把他们带向另一条路。

0166在意识高处,似鸟一般俯瞰着卧室里的场景。

无限微弱的灯光下,余逢春坐在邵逾白身边,双眸低垂,身形化作一道寂寞的影子。

这是他曾经最经常的模样,落寞的,安静的,像夜风深处静静生长的植物。

就这样等待着,等待着。

*

*

梦中的邵逾白,总会无休止地将目光从余逢春身上挪走。

他意识不到自己在看,直到余逢春的目光随之变动,他才像惊醒一般恍惚着躲避,生怕目光接触间,暴露自己小心藏好的种种心绪。

晦涩的情感在他的身体里抽枝发芽,邵逾白谨慎对待,既没有刻意扼杀,也不想过早将至于人前。

如果一定要谈爱情,那也要等一切都结束以后。

余逢春是在笼子里被折腾得精疲力尽的鸟,满心满眼都是自由和解脱,除此之外的所有,对他来说都是负担。

邵逾白必须要等。

……

事实证明,外界传闻中如铜墙铁壁一般的余氏家族,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坚不可摧。

高耸入云的城堡,外表再富丽堂皇,只要内部出现一点细微的坍塌,成为废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余术怀在东南亚的产业率先出现问题,疑点重重,但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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