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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理应做好了这一天到来的打算。
可为什么当那?呼之欲出的真相摆在眼前时,她却踟蹰不前,犹豫不决,甚至本能地就找各种借口,试图替他?圆上?。
流云心已经飞到了车外,容栀心下慨叹,竟有些羡慕起她的无忧无虑。
容栀从荷包里掏出几颗碎银,塞进流云手心:“方才?答得不错,赏给你了。慢慢玩,玩够了再回来。”
流云惊喜不已,笑弯了眼,急忙道过谢,迫不及待跳下了车。容栀默默瞧着她身影被人潮淹没,才?彻底冷了神色。
侯府门?前,容栀与两架马车不期而遇。其一是带着账单前来校对的姚肃,而另一辆马车……
她揉了揉太阳穴,不愿面?对朝她而来,笑得比花还娇的某人。只觉得冰鉴中化得水晃荡作响,如同商九思脑子里的。
只见?她欢快地跑近,又压低嗓音八卦道:“你怎会?认识姚肃?”
容栀边朝姚肃颔首示意,边答道:“他?是陇西商队首领,与药铺有合作。”
商九思瞪大了眼,“你可知他?从前的身份!”
“威震八方的卫国大将军,就是他?。”
容栀无甚兴趣的点点头,内心毫无波澜。若不是她习惯对合作对象背调,此时可能也会?讶异。
大雍朝最高级别的将领,曾经威震八方,四?海皆知。圣上?继位后,他?乞骸骨后解甲归田,隐去功名,游走?于坊市之间。
好不容易遇着个也知晓废太子一事,能说的上?话?的人,商九思说话?根本不脑子,噼里啪啦道:“那?你就该知晓,他?卸下兵权不是因为年迈,而是因为,他?曾经是废太子党羽。”
心下想着谢沉舟的事,容栀完全没放在心上?,敷衍道:“原来如此。”
生怕她不信,商九思煞有其事地连连点头。
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容栀实在无力再扯应付,便僵着一张脸道:“郡主怎的未走??”
商九思娇哼一声,“原来你还知道我是郡主!”她踮着脚,神色如同倨傲的小凤凰:“本宫是堂堂郡主,怎有被赶客的道理!我守在这,自然是等你回来。”
容栀自觉把她脾气摸得清楚,眼下愈发淡定:“等我回来,然后?”
“然后,然后,”商九思险些被她问?住,顿了一瞬才?又雄赳赳道:“然后跟你说这镇南侯府也不过如此,本宫一刻也待不下去,这就打道回府。”
容栀躬身一礼,神色漠然,礼节却是挑不出一丝错:“恭送郡主。”
商九思无言以对,只好扬长而去。
姚肃递上?单据,“你同那小子互通心意了?”
容栀一愣,心头涩意更甚:“他告诉您的?”
“哪能啊。”姚肃摆了摆手,抚着长髯得意道:“他?就是个锯嘴葫芦!但?你姚伯伯我是什么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小子春风满面?,滋润的不得了。”
蓦地,她眼前又浮现出谢沉舟常挂着的,温润柔和的笑。
心湖被搅得一团乱,容栀面?色有瞬间的凝滞,很快平静如常:“若没有别的事,我送送姚伯伯。”
姚肃点了点头,心下却疑惑不已。
这明月县主今日,怎么也学会?下逐客令了。
………
容栀未回侯府,而是转头去了扶风院。
小院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挂绳上?晾着他?的常服,竹凳上?放着拆开喂了一半的鱼食。
还有谢沉舟不知从哪移植的海棠树苗,虽尚且瘦弱幼小,却也迎风而立。
处处都是他?生活过的痕迹。
容栀坐于海棠树旁,拿起水壶浇了点水。她想起了广济寺那?一夜的海棠,洋洋洒洒,如粉色的星子飘然坠落。
想起谢沉舟攀折花枝,说要送阿娘一份礼物,却将另一枚海棠花环带在了她的腕上?。
不会?再有了。那?样?漂亮的海棠花环,和那?样?柔和的寂寂春夜。
她深吸一口气,却只能闻到他?衣衫上?飘来的朱栾香。
容栀抿了抿唇,忽然双手掩面?,就这样?静默了许久。
院外响起三声竹笛,是去找黎瓷的亲卫队回来了。
她移开手,眼底一片清冷淡漠:“进来。”
长庚快步而入,面?色也好不到哪去:“回禀县主,碧泉山庄并未发现黎医仙的身影。需要继续追吗?”
容栀冷冷质问?道:“追去哪?”城门?紧闭,倘若是绑匪劫走?,黎瓷一定还留在沂州。倘若是她自愿逃走?……
她太了解黎瓷,只要黎瓷不想被找到,就有办法永远不让别人找到。
“派几个人守在碧泉山庄,别的都撤回来。”
容栀漆黑的瞳仁里,看不到一点光。思忖良久,她补充道:“还有,把之前查到的江都谢氏族谱,呈上?来给我。”
长庚惊愕抬眸。
“轰隆,”艳阳高照的天际,一道惊雷破空而出。
只是瞬息之间,滚滚乌云如墨汁奔腾宣泄而来,将整个扶风院照得阴沉一片。
她就这样?安静地坐在竹凳上?,无声无息地翻完了谢氏族谱。
真傻啊。
容栀曾先入为主的以为,谢氏这样?的百年世家,子嗣不在少数,谢沉舟作为不被承认的私生子,自然也说的通。
可她真的翻看完族谱,才?意识到谢氏虽多龃龉,在某些方面?却又古板守规。
譬如对待血脉,其态度却尤为慎重?。即便是早已被逐出家门?的旁支,在族谱上?也有寥寥几笔。
若非外力干涉,万不得已,谢氏不会?轻易将子嗣除名。
“私生子谢沉舟,母族不认,主母刁难,冒死逃出江都。”
“先皇长孙商醉,谢氏女所出,皇室不认,谢氏苛待,于天和二年被救,醒来后不知所踪。”
她此前一直纠结于是谁带走?的商醉,还要多谢隋阳,方才?在府门?前提起了姚肃的身份。
于宣纸上?,容栀冷着脸写?:“姚肃,先太子党羽。”
她是如何识得姚肃的?容栀摩挲过“商醉”二字,最后的一丝侥幸也终于被抽空。
恰好她需要半夏,去药市又恰好遇到谢沉舟,而恰好他?认识一户院子里堆满半夏的人家。那?户人家,就是姚肃。
在她结识姚肃以前,谢沉舟同他?,早已相熟了不知几年。
有雨滴在了她额头上?,而后是手背,于宣纸上?将商醉二字晕开,墨迹一路蔓延着,最后竟与谢沉舟的“谢”字连在了一起。
所以那?夜谢怀泽瞥见?她掉出来的纸页,才?会?顿时有如雷击,才?会?拽着有谢沉舟笔迹的纸页久久失神,才?会?有那?样?落荒而逃的失态举动。
原因无他?,不过是因为认出了谢沉舟的字迹,与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