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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堂。

纾妍抬头瞧着上方匾额,只觉得上头提的字极好,落笔极有气势,不过简单三个字,倒写出气吞山河的气魄来。

提这字的人,必胸有丘壑。

纾妍问道:“我从前常来这儿吗?”从前在家里,她姨母也常去书房给爹爹送东西。

淡烟道:“小姐第一次来。”

纾妍惊讶,“为何?你不是说我同他两情相悦,后来是因为无子嗣纳妾,我们才和离吗?”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已经圆出经验的淡烟随口就来,“小姐不爱看书,觉得书房气味不好闻。”

纾妍确实不大爱看书,信以为真。

淡烟又怕自家小姐问出别的来,赶紧上前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应门。

书墨从门里探出头来,见到纾妍愣了一下。

纾妍眼睫轻颤,“他不在?”

书墨迟疑,“在会客。”

纾妍瞧他一脸为难,以为是李素宁在里头,心想这老狐狸果然极会做戏,在她面前倒是未徇私,转头就关起门来哄人。

她在心里呸了几口,原本想要把家书交给书墨,随即想到指不定待会儿那老狐狸为哄人,将她的家书给新欢瞧,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晚些时候再拿给他,转身欲走,忽然听到里面有人喊了一声,“大嫂嫂救我!”

纾妍迟疑,“是在唤我?”

淡烟忙低声道:“好像是三公子的声音。”

纾妍有些好奇地往里瞧了一眼,只见草木葳蕤的院子中间站着一个身形高大,手持戒尺的男人。

像极她爹爹训人的样子。

这时对方忽然转过脸来,一双湛然若神的漆黑眼眸朝她望来。

是老狐狸。

她吓了一跳,赶紧要走,只听他道:“既来了就进来吧。”

书墨赶紧开门。

纾妍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听雨堂与澜院差不多大小,院子中间有一株三人抱的大榕树,绿叶遮天蔽日,很是凉爽。

手持戒尺的裴珩道:“你先去我书房等我。”

纾妍也不知哪间是他的书房,这时书墨上前,“娘子请随我来。”

纾妍刚要走,右手边一间屋子里再次传来那少年急切的嗓音,“大嫂嫂替我求求大哥哥!我大哥哥要打死我!”

纾妍不由地朝那间屋子望去,只见暗沉沉的屋子中间趴着一个红衣少年,像是被绑在那儿似的。

纾妍见他叫得那样凄惨,又一直求自己,忍不住道:“他一定知道错了,不如,大人打得轻些?”

书墨心想公子今日动了怒,绝不会轻饶,果然,只见公子拿着戒尺入了屋子。

他正要提醒娘子先随自己去书房等,这时传来公子严厉低沉的嗓音,“我瞧在你大嫂嫂的面子饶了你这回,若是下回再敢如此,我打断你的腿!”

书墨:“……”

松了一口气的纾妍已经提裙拾阶而上。

书墨赶紧在前面带路,边走边道:“公子平日里宿在书房里头,最不爱旁人进来,除却县主来过几回,娘子还是头一个。”

纾妍听了这话,总觉得自己闯入老狐狸的私密领域,心里怪怪的。

书墨在走廊最后一间屋子门口停下,“这儿就是公子的书房,请娘子稍坐片刻。”

纾妍一直觉得老狐狸穿得花里胡哨,书房必定也是极浮华,谁知一入内她就闻到一股子极浓重的墨香,混合着一些提神醒脑的香料。

偌大的书房有将面放置书架,整齐码放着书籍,其中一面拿来摆放船只模型的博古架,再配上一张巨大的紫檀木雕花书案圈椅,几乎一件多余的家具也无。

典雅到了极致,也质朴到了极致。

饶是她一向不爱看书,见着这样一间书房心中竟然也生出几分欢喜来,尤其是博古架上的船只模型,每一艘皆有一尺长。有装饰华丽的宝船,质朴的驱寇船,福船等,每一艘上头还雕刻着约有半指长的小人,十分形象逼真。

想不到老狐狸看着那样闷的人竟然会在书房里收了这样有意思的东西!

纾妍一见就喜欢,但是未经允许擅自动他人的东西是极其没有教养的行为,她再喜欢,也只是瞧着。

她正感叹制作这些船只模型的工匠们手艺精湛,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喜欢?”

纾妍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正是便宜前夫。

他个子比她高一头不止,压迫感极强,两人离得这样近,纾妍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只觉得心跳都快了些。

她想起他打人时的模样,立刻退后一步。

神色淡然的男人自博古架上拿下其中一个她看得最久的船只模型递给她,“喜欢可拿下来玩。”

纾妍听了这哄孩子一般的话,逆反心理立刻上来,“谁喜欢了!”

裴珩并未勉强,“寻我可是有事?”

纾妍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自袖中取出那封家书递给他。

裴珩没想到竟这么快,接过来放到堆满公文的书案上,道:“我会尽快安排。”

纾妍极真挚道了一声“多谢”,道:“那大人忙,我就先回去。”

裴珩道:“既来了,不如留下来吃杯茶再吃。”

纾妍心想这儿像是有吃茶的地方吗?

他像是知晓她在想什么,道:“此处是我办公的书房,从不招待旁人,所以不设桌椅。”

纾妍忙道:“那我就先不——”

他忽然道:“你不是旁人。”

纾妍深以为然地点头,一本正经,“我是前妻。”

他不置可否,让书墨去隔壁茶室搬了一张椅子来。

书墨动作十分麻利,搬了一张椅子放在书案后,与书案后的那张椅子并排放在一起。

很显然,那张椅子是他的。

纾妍站着未动,洁白的指尖在紫檀木书案上滑来滑去。

书案后的男人突然抬起头来,“怕我?”

第11章

“谁怕了!”

被人拆穿心事的女子抬起雪白的下巴尖,一脸傲慢,“我只是坐累了,站一站。”说完,像是为证明自己不怕似的,走过去坐下。

裴珩道:“我还有几本公文未看完,你先坐着。”

纾妍丝毫不介怀,“大人忙自己的,我随意坐坐,吃口茶就走。”

裴珩道了一声“好”,接着埋首案牍。

只是书墨迟迟不见回来,有些闷的纾妍坐不住,忍不住觑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只见眉目若雪的男人坐得笔直端正,长长的眼睫毛垂落下来,遮住那对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

一个男人,怎眼睫生得这样长呢?

许是晌午被李素宁扰的没睡午觉的缘故,纾妍瞧着瞧着,眼皮子重的抬不起来,眼前之人也好似与很多年那个坐在水榭里的紫薇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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