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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迎?”
她点点头,拿帕子将脸上哭花的妆擦干净,露出一张洁白无瑕的面孔。
如今已经十月的天气,夜里寒凉刺骨。
裴珩拿了一件火红的狐裘披在她身上,牵着她出了门。
到了大门口,她又不安起来。
“听说岭南多瘴气,我爹爹又喜欢去打猎,生病也不爱吃药,总让我跟姨母担心,也不知这几年身子如何了。”
“岭南夏季那样长,我姨母最不耐热,一到夏季连门都不爱出,也不知这三四年糟了多少罪……”
“还有我哥哥一向挑嘴,岭南的饭菜一定不合他胃口,也不知他可瘦了。”
“对了,被褥前两日可拿去晾晒了?爹爹与哥哥爱吃的茶可沏好了?姨母不吃茶,燕窝可多炖上了?还有——”
裴珩将她搂入怀中:“别担心。”
一旁的淡烟与轻云哭着道:“都准备好了,茶是姑爷前两日特地让人送来的龙井茶,燕窝是最上等的血燕,已经让人炖上,胭脂水粉,衣裳鞋袜,全都准备好了,只要家主他们一到,就跟回家一样。”
纾妍知晓自己太过慌乱,太过絮叨。
爹爹是去流放,又怎还能自由去打猎。
姨母再怕热,也要去劳作。 w?a?n?g?址?发?B?u?y?e??????????é?n??????2????????????
哥哥再挑嘴,家里也无厨子惯着他。
“裴叔叔,”她细白的手指攥紧他的衣裳,扬起被寒风吹红的脸,眼眶通红,“我很怕我认不出他们,我害怕他们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不会的。”已经许久未听过这声称呼的裴珩心里涌起一阵热流,温声安慰,“他们还跟以前一样,这世上没有认不出父亲的女儿。”
尽管已经和离,可对于纾妍而言,他的安抚总能使她迅速冷静下来。
仿佛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
时光一寸一寸地从指缝中溜走,天上的启明星越来似乎越来越亮。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响彻夜空。
心跳加速的纾妍循声望去。
今夜无月,星也只有零星几颗。
裴珩特地吩咐人在道路两旁悬了数十盏风灯照明。
远远地,只见几十个护卫策马疾驰而来,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几辆围了毛毡的马车。
大约还有百米的距离,全部人勒缰下马,向主君行过礼后,有序地分列两行。
中间的马车缓缓向前,距离纾妍还有五十步的距离,马车终于停下来。
还未停稳,马车车门被人推开,一身着玄色氅衣的男人矮身自马车里出来。
他人生得极高大,以至于那辆原本宽敞华丽的马车都变得狭小起来。
他一脚踏在平时实的地上。
墙角的光恰巧落在他脸上,照亮了他英俊不凡的面孔。
尽管已经上了年纪,双鬓与下颏的短须也已花白,但他双眸炯炯有神,神情不怒自威,就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光是站在那儿,已经让人感到他过往的峥嵘岁月何等风光。
他锐利的眸光直直落在人前那抹衣着华丽贵气,一看就养尊处优的火红身影上,神情瞬间柔和下来,像是感到莫大的安慰,嘴角泛起浓浓的笑纹。
他朝她伸出手:“到爹爹这里来。”
语气亲昵,仿佛他们昨日才刚见过。
她缓缓地走到他跟前,如同幼时受了委屈一般,撇撇嘴,哽咽:“大胡子,你胡子哪儿去了?”
原本还笑眯眯的中年男人红了眼眶:“你姨母嫌丑,总骂我,我剪了。”
“早该剪了。”
纾妍扑到他怀里,嚎嚎大哭起来。
老狐狸说得对,天底下没有认不出孩子的父亲。
也没有认不出父亲的女儿。
就算她爹爹没了胡子,变了模样,她也一眼能够认出他来。
第67章
在场的人无不为这场久别重逢感怀。
而为了这场重逢谋划三年之久的男人則沉默地站在廊庑下,目不转睛地看着躲在父亲怀中哭泣的小妻子,直到实在无法忍受那只大手放在小妻子的头上,不动声色地大步上前,温声说道:“外头冷,先进屋去吧。”
沈清听得这声称呼,犀利的眸光打量着昔日忘年交,如今不仅是自己女婿,还是救命恩人的男人。
裴珩神色如常地向他行了一个晚辈礼:“这一路上辛苦岳父大人。”
沈清被他这声“岳父”叫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挺好。”
纾妍没想到前夫居然还唤父亲“岳父”,从爹爹怀里抬起哭红的眼,扭头便看见姨母同大哥哥也都下了马车,皆双眸含泪望着她。
姨母比之四年前黑了些,瘦了些,但那对眼睛却依旧温柔明亮,人也较以前更有风韵。
一个人过得好不好,眼睛是说不了慌的。
可哥哥……
纾妍的眸光落在端坐在轮椅中,生得丰神俊朗的青年男子身上。
她蹲在他跟前,雪白的手指隔着薄毯,抚摸他枯瘦的腿,嘴唇颤抖,未语泪先流。
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她仍是心痛到窒息。
她的大哥哥曾是青州那片草原上马术最厉害的男子。
“哥哥……”她无声地喊了一句,“还疼不疼?”
沈括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傻丫头,快好了,别为我难过。”
她哽咽:“真的吗?哥哥不骗我?”
沈括:“自然是真的,这还要感谢妹婿,这些年请了良医为我医治。”
纾妍下意识地看向前夫。
这些年他从来都不曾与她说过这些,直到半个时辰前,他才同她说,她的哥哥流放途中,因为救人与押送的官差发生冲突,后来打断了腿,因为来不及医治,所以留下旧疾。
纾妍对他的感激几乎要从红彤彤的眼眶溢出来,只不过眼下不适合向他道谢。
她要推哥哥入内,这时,一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爹爹,抱抱。”
纾妍回头,只见一婢女抱一个两岁大小,披着红色的老虎斗篷,生得粉雕玉琢的奶娃娃。
他圆圆的眼睛生得漆黑漂亮,像是有人在里面点了一滴墨。
像极了二哥哥的眼睛。
纾妍怔愣片刻,看向自己的爹爹与姨母。
她爹爹轻咳一声:“那个,我顺便给你添了个弟弟。”
姨母有些无措地看着她,脸红得厉害。
纾妍瞬间明白,这是她爹爹与姨母的孩子。
纾妍行到他跟前,伸手将他柔软的身体抱在怀里。
血缘是个奇妙的东西,哪怕两人一日都未相处过,
纾妍像是已经认识他多年,尤其他还有些像二哥哥。
她红着眼问:“我是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一点儿不认生的孩子立刻伸手圈住她的脖颈,在她左脸颊啪叽亲了一口,奶声奶气:“阿年,年年岁岁有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