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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营养不良和精神压力,让他的身体出了些问题,导致他的个头和体格发育较同龄人缓慢。

塔米还有个妹妹,莱拉,今年只有三岁。

自从阿夫拉发生战乱后,两个孩子便与父母亲人失散。他们拖着稚嫩的身躯,一路跟着逃亡的难民队伍行进,于半个月前,进入马里达尔境内。

塔米告诉陆齐铭,自己和妹妹曾被马里达尔的官方难民营收留。

但妹妹年纪实在太小,总是没日没夜地啼哭,想要妈妈。

吵闹的小莱拉引起了难民营其他孩子的不满。

常年笼罩在战争阴影下,难民营的许多少年,心理或多或少都有隐疾。

他们厌恶总是嚷着要妈妈的莱拉,开始拉帮结派,排挤欺负这对兄妹。

塔米也曾向难民营的工作人员求助。

但难民营人数众多,工作量大得惊人,“集体妈妈”出面调节过几次,收效甚微。

无奈之下,年幼的塔米只能带上更加年幼的妹妹,离开难民营,踏上寻找父母的征程。

返回维和大队扎曼营区后,两个孩子被暂时安顿下来。

当晚,钱多多陪着塔米和莱拉直到半夜。

经历过战争阴影的孩子都有睡眠障碍。尤其莱拉,一丁点风声都会让她应激,哇哇大哭。

钱多多眼眶湿润,寸步不离守在床畔,柔声用中文给小姑娘唱《虫儿飞》。

后来,回到宿舍楼,她听着沙漠深处猎猎的寒风,又一次彻夜未眠。

次日一大早,她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大袋亲手做的雪花酥,纠结迟疑、迟疑纠结好半晌,最终还是打开了微信界面。

点开那个,已经沉寂几百个日夜的夜空头像。

钱多多:【你起床了吗?】

意外好像又不意外,对面秒回。

陆齐铭:【嗯】

钱多多咬了咬唇瓣,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敲字:【你昨天带回来的两个小朋友,我想去看看他们】

陆齐铭:【嗯】

钱多多:【我们语言不通。能不能麻烦你陪我一起过去,在旁边……当一下翻译?】

陆齐铭那头静默几秒,回她一个字:【好】

得到肯定答复,钱多多心里感激,嘴角弯起来,回复:【谢谢】

陆齐铭:【怎么谢?】

“……”钱多多被噎了下,抿抿唇,打字:【送你一袋小鱼干,最多,再加五颗牛肉粒。】

*

男子宿舍区营房。

陆齐铭端起杯子喝了点水,看着对话框了刷出的新回复,不禁莞尔。

一年前,姑娘态度拒绝,坚持要跟他分手。

最初的痛苦褪去后,陆齐铭冷静下来,就开始认真思考起自己和钱多多的这段关系。

他十八岁入伍,从高考结束进入军校之后,就一直待在部队。

生活环境很单调,思想观念封闭,接触的人群也只有单位上的同事、一起执行任务的战友。

他想,自己确实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钱多多不止一次跟他撒娇,说他太忙,也不止一次地随口抱怨,说不知道他隔山差五就奔走在全国各地、世界各地,到底在忙些什么。

所有的语言和文字,都是苍白而空洞的。他说再多,解释再多,实际意义不大。

所以陆齐铭需要一个机会。

他需要一个机会。真正地带她走一次,走进他所处的世界。

也许一段好的感情,并非简单的互相凝望,双方眼底只能望见彼此。

而是,他能透过她的眼睛,看见斑斓绚丽的繁华,她也能透过他的眼睛,看见繁华盛世之外的世界。

他的责任和使命,过于抽象虚幻,他就真切展现在她眼前,让她看见。

杯子里的水不知不觉已经喝完。

陆齐铭抬眸,望向远处沙尘涌动的天空。

他要最后为自己争取一次。

挖心掏肺,步步为营。

包括维和结束回国后,向上级提交已经写好的情况说明,适度调整工作强度。

此举并非取舍,更非逃避责任。而是在国与家、集体与个人,使命信念与生活情感之间,努力寻求一个三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

万千小家集成国之大家,这两者,原本就相依而生,密不可分。

陆齐铭心意已决,要把自己能给的全给完,能做的做到极致。

之后,是生是死,他心甘情愿等她宣判。

第67章

除塔米和莱拉以外, 扎曼营区还有七八个难民儿童。

为了方便军队医生每天对他们进行身体检查、心理疏导,孩子们被安顿在一个单独的白色小平房, 和医疗分队的医生护士们住在一起。

头天夜里刚住进营区, 周围完全军事化的环境、和一张张陌生的脸孔,让塔米和莱拉的精神高度紧张。

两兄妹瑟瑟发抖地抱成一团,蜷在干净整洁的房间里, 直至天快亮时,才彼此依偎着, 迷迷糊糊地睡去。

次日清晨, 一个穿护士服的黑人护士敲响了两个孩子的房门。

跟维和军人们一样, 医疗分队的医生护士也来自世界各国。大家日常都是用英语交流, 只有极少数人懂阿拉伯语。

黑人护士正好是其中之一。

她叫安吉莉, 法国籍,有二分之一的也扎德血统,是去年年底才来的赫拉特。

“塔米, 莱拉?”胖胖的安吉莉嗓音轻柔,隔着门板对里面说,“天亮了宝贝们,是时候吃早餐了。”

话音落地,过了大约半分钟, 房门吱嘎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

营区有现成的热水。

昨晚被陆齐铭和钱多多等人带回营区后, 塔米痛快地给自己和妹妹洗了个热水澡,随后又换上了维和大队给姐弟俩准备的干净衣物。

此时的小男孩,肤色黝黑,卷发蓬松,覆盖左眼的纱布也更换过, 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清爽,也较昨日更精神了些。

只是,长期颠沛流离的难民生活,让塔米的内心始终处于恐惧和戒备状态。

看着眼前笑意温柔的护士,塔米并没有感到安全或放松。

他将门板打开一道缝,灰蓝色的右眼透过门缝看着安吉莉,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一只竖起了浑身尖刺的小刺猬。

“怎么了宝贝?”察觉到男孩的警觉,安吉莉扩大笑容的弧度,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友善,“是还没有睡够,想继续赖床吗?”

片刻。

大概是发现这个护士确实没有恶意,塔米嘴唇蠕动了两下,挤出几个字音:“早饭……早饭在哪里领。”

“不需要领取,这里有餐厅。”安吉莉温声道,“带上你的妹妹,跟在我后面,我带你们去餐厅吃。”

塔米似乎惊讶:“你要我和我妹妹……去餐厅?”

“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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